病房里的人都齐刷刷地望向这个说话的男人,方惋背对着他,嘴角有点犯抽,神色怪异,咬着牙缓缓回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他的胡子刮得很干净,气质清爽文雅,一身白色真丝套装,表面上看着没什么特别,但其实面料上有隐约的暗花,衣服的几个纽扣也是出自纯手工制作的工艺品,精致高雅的手工订制服装价格不菲,不仅彰显出男人的品味,还能说明他拥有一般人不可企及的财富。
方惋当场愣住,这个人……怎么是他?
“方姐姐,是谁在说话?”小棉花拉着方惋的衣服问。风瑾也在一旁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男人。
“呃……那是……”方惋面露尴尬,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上次在酒会的事方惋还没忘记呢。
“小朋友,我叫穆钊,你可以叫我穆叔叔。”穆钊心情好的时候声音也好听了,一点都听不出是四十岁的男人。
“穆叔叔……”小棉花嘴里念叨着,似乎是在记忆里搜寻这个人。。
方惋看向穆钊的眼神并无兴奋,这到是让穆钊有那么一丝讶异,通常知道他身份的人很少在面对他的时候能像方惋这么淡然,她一点都不怕他。
方惋依旧抱着小棉花,没有站起身来,只是微微仰着头与穆钊对视:“穆先生,请问,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穆钊柔和的目光又深了几分,垂头,伸出手抚摸着小棉花的脑袋,削瘦的面容上露出慈父般的笑意:“我已经听说了小棉花的事,也知道最近孤儿院资金很紧张,拿不出钱为小棉花做手术,我身为多个慈善基金会的会长,却没能将自己家乡的孤儿院照顾好,这是我的疏忽,所以我除了会向孤儿院拨款之外,还了解到小棉花有接受眼角膜移植手术的机会,我来就是为了问问小棉花什么时候可以手术,只是没想到,方小姐你这么热心,你的善良和慷慨,实在是让穆钊佩服。”
“呵呵……热心,慷慨,佩服?”方惋不听还好,听了反而感觉胸口一股血气翻腾……她的五万块啊,血汗钱啊!穆钊说他疏忽了孤儿院,就因为他疏忽,孤儿院财务吃紧,这可到好,她方惋只是个挂名千金,不是真的有钱人,却要去为孤儿院的小朋友那么出钱又出力,她要攒五块钱容易么?尤其是在她决定不当私家侦探之后,五万块对她来说更加珍贵了,她却拿出来交了小棉花的手术费,如果穆钊早一点来,她的五万块完全不用拿出来的。
“穆先生,你来得真是时候啊!”方惋故意加重了语气,咬牙切齿的样子,不止肉痛,还肝疼胃疼浑身疼……
穆钊神色如常,佯装看不出方惋那副捶胸口的神情:“方小姐,你的脸很红,是不是太热?我可以陪方小姐去草坪上吹吹风,那里凉快。”啧啧,多好的人呐,这细心又亲切,果真像长辈似的,但是方惋心里却在呐喊:脸红,那是气血不顺,你这种钱多烧得慌的人怎么会理解!说什么疏忽,谁知道你搞什么鬼呢!
方惋瞪着穆钊,怎么这人一脸笑意可她却觉得他像只狐狸?
“呵呵……草坪啊,确实是个好地方,走!”方惋豪爽地一招手,站起身来,向风瑾递了个眼色,他也随即点点头,澄澈晶亮的眼睛里隐含着一丝窃笑,如果他没猜错,方惋应该会向穆钊提出某种要求……
方惋和穆钊坐在草坪上的长椅,这里确实挺凉快的,树荫下,入眼一片葱绿,凉风习习,是个休憩聊天的好地方。
穆钊端坐在长椅上,他很自觉地与方惋保持着一定得距离,两人的肢体不会有一点触碰,而他也有十分好的耐心,面带微笑地坐着,即使方惋不说话,他也没表现出不耐烦和无聊。
方惋心想啊,这穆钊还真是沉得住气,就不好奇她为什么会跟他出来“凉快凉快”,显然她不是真的太热才出来的。
方惋偷瞄着穆钊的脸色,这男人长相不算很出众,五官一般,皮肤还挺好,脸上的皱纹也不明显,文艺范儿,看出不来有四十岁了,他身上也没有令人不敢靠近的霸气,像他那样传奇的人物从外表看,跟普通人的区别并不大,这到是让方惋无形中多了几分贼胆。
“嘿嘿……那个……穆先生。”方惋讪讪地笑着,态度比先前在病房里温和了不少。
穆钊侧过头,沉静温润的目光看着她:“方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有话要说啊,真亏你还能憋着没问!
方惋略显尴尬,也有点犹豫自己该不该说呢,说出来会不会遭到被人的鄙视?但是仔细想想,鄙视就鄙视,只要目的达到就行。真嘴有清。
方惋面朝着穆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热诚,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穆先生,其实吧,你那么有钱,又是好多慈善基金会的会长,像孤儿院的小朋友他们的事,你是最有发言权的……我嘛,我对小朋友们也很热心,很爱小棉花,所以我才会在自己经济十分拮据的情况下还拿出五万块为小棉花承担手术费,五万块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既然穆先生要给孤儿院的拨款,那么,能马上到帐吗?我想,手术费的事……呵呵,穆先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意思就是:如果拨款能马上到帐,她那五万块就当作是她事先垫付的,只要从拨款里抽出五万块给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