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分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癞子脸色惨白,眼神浑浊,下巴冒出的胡渣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道上人人都忌惮三分的刑警队长,癞子有个感觉,自己这回真的没辙了……
这警察明明是面带微笑,但癞子却不敢大意,他能看出文焱的笑意不达眼底,不是真的高兴得笑,而是一种警告。
癞子依旧不说话,垂着眼帘,手里捧着杯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文焱明白,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能急于求成,最重要的是找到对方的弱点,软肋,才可能事半功倍。
问口供,是每个警察都头疼的一件事,文焱也不例外,但他有自己的一套方式,即使面对的是十分狡猾的人,他也会有办法。真浊巴有。
文焱在椅子上坐下,俊脸上神情淡然,像是在闲聊一样地说:“李长发,你的沉默,其实已经回答了我心中的一些疑问,我不逼你,如果真是你害死了雷庆华,而你又不想交代,那么,我也只有将你放出去,只不过……我事先要告诉你,可能你还不知道,雷庆华有一个结拜兄弟,名叫……付金水。就是那个被警方通缉的要犯,付金水。据说,他已经潜回z市了,他不信雷庆华是自杀的。”
文焱云淡风轻地说着这番话,眼底那一丝笃定和睿智,说明他此举的用意并非真的会放走癞子。果然,癞子一听,脸色陡变,尽管他刚才还打定主意拒不交代,可现在,他无法再保持沉默了。付金水是谁啊,癞子出来混的时间不短了,当然知道,付金水走私贩毒杀人如麻,在黑道人眼里都是一个十足的凶徒,可见付金水这个人有多么可怕。
癞子惊慌地看着文焱,彻底失去了冷静,嘶哑的声音说:“警察同志……别……别把我放出去,你们要保护我,一定要保护我啊!”
先前还拒不交代,现在却反过来哀求别放他走,要求警方的保护,癞子前后的态度反差那么大,不得不说,文焱那一番半真半假的话,起到了关键的作用。癞子的心理缺口打开了!其实,文焱目前还没有关于付金水的确切消息,只是预测他会回来为自己的结拜兄弟报仇,但在癞子面前就要说付金水已经回来了。
文焱心里暗喜,但表面上不动声色,反而安慰起癞子:“癞子,你也听说过什么叫警民合作。你更该知道,其实落到我们警方手里,算你幸运,如果你昨晚是落在付金水手里,你还有命在么?另外,道上还有其他人也在找你,是不是雇佣你害死雷庆华的主使人?可以这么说吧,我现在放你走,你绝活不过两天。而你,一点都不肯跟警方合作,我凭什么要派人保护你?”最后这两句话,文焱的脸色从温和变得狠厉,冷眸里迸射出道道寒光,让人心头发怵。
癞子方寸大乱,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为什么要藏匿在莎莎亲戚家的酒窖里,除了是怕警方,也是怕被他的雇主找到……雇佣他害死雷庆华的人。癞子惊恐地看着文焱,这个警察太可怕了,怎么一下就说得那么准,就好像真是掌握了全局,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一样。
无疑的,癞子要跟文焱玩心理战术,必定是落个被吃定的下场。文焱几句话就成功激起了癞子的恐惧,接下来,癞子只能被文焱牵着鼻子走了。
癞子激动得红了眼,把心一横:“警……警察同志,如果我愿意老实交代,那我能不能被轻判?能不能替我在法庭上求情啊?我不想被枪毙,我不想死啊!我还有莎莎,我还有几个月就要当爸爸了!”
话说到这里,文焱就能确定,雷庆华真不是自杀,癞子就是凶手。那天带着法证部的人采集回去的指纹,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轻判?求情?”文焱冷眼睥睨着他,并没有为之所动:“故意杀人是什么醉,你不会不知道,你老实交代了,我们还能保证让你死在法律公正的裁决下,而你补交代,你只能在外边被人虐得生不如死,你选择哪一种?”这话分析得够理智,也够让癞子心寒的。
癞子急了,哽咽着声音说:“是有人给我钱让我去害雷庆华,我……只是想快点赚一笔大的,然后带着莎莎离开,找个地方结婚生孩子,再也不出来混了……可我没拿到钱啊,那个王八羔子不但没给钱,还想杀我灭口,所以我才会受伤,躲在酒窖里……
癞子见大势已去,接着也交代了他是如何害死雷庆华的过程。案发当天一大早,雷庆华去三合桥钓鱼,癞子趁他走到桥上的时候借故上去与他攀谈,假意在问路,实际上他是摸出手枪威胁雷庆华,说如果雷庆华不自己跳下去,就会向他开枪,并且还会把他妻子曾燕也杀了。雷庆华本身知道自己患有肝癌,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出事,加上当时那种情景由不得他选择,他跳不跳都是死路一条。
癞子之所以敢这么大胆,是因为还有人在桥两边的路上守着,如果有人想要往这边走,他会马上知道。而三合桥本来就比较偏僻,少有人经过。雷庆华跳下去之后就被河水冲向前边不远的瀑布,而癞子还站在桥上,用手握住栏杆,观望了一下,确定雷庆华从瀑布掉下去了,癞子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