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老旧的楼房里,小小的屋子陈设简单,虽然装修得很普通,但是处处都是干干净净的,即使方惋有时几天不来,也不会脏兮兮的。因为风瑾每个星期最少都会来打扫一次。他来的时候不一定会遇到方惋,两人时常会错过,可是这并不会影响什么,其实方惋每次踏进这里都会有种莫名的亲切和欣慰……
风瑾那孩子,勤快老实,将她当成自己的姐姐一样看待,帮她打理侦探社,从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他是对方惋心存感激的,能够继续读高中也是因为了方惋的自助,否则只是靠孤儿院的补贴,他是没办法完成学业的。现在他已经是一名大学生了,被本市最好的学府录取,他除了努力学习之外,还会抽空来侦探社打扫。在他内心是认为自己现在能力有限,只能先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对方惋的感激。这孩子心地纯善,不枉费方惋当初为了替他解围而背上了坏名声。
安静的空间里,独坐着一个美丽的身影,她精致的面容上多了几分轻愁,皱着细长的眉毛,单手托腮,盯着桌子上的相框,清澈的眼眸里露出几分迷茫,时不时会喃喃自语:“妈妈,如果您还在,会赞成我今天的做法吗?我到底是对还是错?为什么我现在开心不起来呢……”
“康佟,如果现在有你在身边讲讲笑话给我听,我也许就不会这么烦恼了……你和我妈妈都在天上看着我吗……你们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吗?”
“我现在应该打电话给文焱吗,他一定很忙吧……”
“。。。。。。”
方惋就这样望着两个相框中,母亲和康佟的照片,尽情流露她内心的纠结和烦闷。手机在桌子上放着,方惋有时会下意识地去摸摸,她也不知道是在犹豫什么,眉头一直就没舒展过……好烦啊,明明自己没有错,为什么现在搞得她好像内心十分不安。
手机响了,惊醒了方惋的沉思,拿起来一看,是文焱。方惋没有多加思索就接起了电话。
“老公……我正想着要不要给您打电话呢,你……”方惋的话还没说完,听筒里传来文焱低沉的声音……
“你中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说你正在去回我家的路上,我以为你是想回去看望我妈,没想到你是为了去揭发赵鹏宇,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文焱的语气里透着让人心悸的冷意,他不大吼大叫,但就是这么冷冷淡淡的质问,却能让方惋感觉自己像被冰水呛到一样,莫名地会难受。
方惋只觉得喉咙有点发干:“我……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是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我接到你妹妹的电话,说你们家的人都在那儿,我就没考虑那么多,直接过去了。我只是……”
“你查赵鹏宇和章卉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为什么一直都没让我知道?你斗志昂扬地拿着证据去我家,家里都闹翻天了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事先就没想过我的感受吗?你不是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吗?可你对我隐瞒得这么深。你难道就不能依赖我一次?你难道非要那么独立,什么事都亲手去办,你没想过那个人是我妹夫吗,他偷情是不对,但这是家事,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让我去处理?为什么对我隐瞒?这个问题,让我来替你回答……那是因为,在你心里根本就不相信我。你怕事先被我知道了会阻止你为自己正名吗?在你心里我就是会为了维护家人而颠倒是非黑白的人?方惋,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我以为的夫妻关系,竟然是这么薄弱。我是你丈夫,可你却把我当成外人……”文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即是失望,也有痛苦,还有几分无可奈何。最近烦心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一件一件接踵而来,就算是承受能力再好的人都有撑不住的时候,而文焱就是到了一个临界点了。
“老公,不是这样的……昨晚我睡在闹闹那里,今天还没跟你碰头就接到了文萱的电话,我……文焱,文焱……文……”方惋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已经挂断了。
短促的忙音让人的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心情也越发烦躁,慌张……方惋怔怔地捏着手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就像是一团搅浑的水。依赖男人?方惋的心不断在抽搐……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靠自己,还真没想到要依赖文焱去处理这件……家事。
方惋反复问着自己,到底为什么能对文焱隐藏那么深,直到今天这事完了之后他才知道?
真的是因为之前的证据不够吗?真的是因为她昨晚没回家而是去紫金华庭照顾闹闹了,所以没机会告诉文焱关于赵鹏宇的事?
这些理由都是存在的,都是造成眼前这局面的原因之一,但是,方惋心底就是有那么一个很微弱的声音隐约浮现……因为对文焱不信任才导致了她能对他隐瞒这么深?可能吗?
可能吗?她一遍一遍问着自己,终于还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或许文焱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她确实是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有欠考虑,不够冷静,她现在明白了,如果事先知会文焱一声,哪怕是透露一点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骑虎难下,让文焱感觉她将他当成外人……
外人,怎么会是外人呢,她对他是有感情的啊,就算她处理得不够理智,但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难道不应该让赵鹏宇的面具撕开吗?不该揭露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吗?是的,方惋是问心无愧的,丑陋和黑暗,对她来说是无法视若无睹的,可是为什么,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