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咸向来听话,回贤王府之后便派出了各路暗探,他人不傻,皇兄既然得了病,还要隐瞒,就一定会去宫外私底下看大夫。
不过齐咸派出的耳目没逃过陆妩的法眼,当晚陆妩披着一身斗篷乘月而归,已近戌时,女人晚归,齐咸心中不悦,沉声道:“你去了哪?”
陆妩淡淡一笑,“不必你知道。”
陆妩近来时常入宫,因着齐野入春感染了风寒,二皇子齐戚在皇帝身旁侍疾,齐咸公务在身,陆妩便贤惠地代她入宫,给皇帝公公备些清粥小菜,都是宫外的清炒,倒是很合齐野口味,因而对这个儿媳妇赞不绝口。
齐咸攒眉道:“你是本王的侧妃,频频入宫,于礼不合,何况二哥端王也在宫中为父皇侍疾。”
“孤男寡女?宫阙千万间,岂不正好着偷情?”
陆妩描着精致的眼妆,宛如重重桃花影里捧嵌出两颗深海明珠,檀口微张,齐咸这才惊愕地注意到,陆妩衣襟微乱,脖颈处隐约露出几点梅花状的红痕,他蓦地瞳孔一缩,像聚了一层风暴,“你!”
陆妩反问:“怎么了?”
“贱人!”齐咸一个耳光掴下来,陆妩被打翻在地,右颊骨骼为之一震,快要脱臼了。
陆妩脸疼地捂着,怕骨头崩坏断裂,可笑得却甜蜜得很,“哈哈,你用卑劣的法子得到我,凭什么让我对你守身?”
齐咸目光一动,陆妩已经施施然爬起身,由着她雪肤花貌的婢女搀扶入了寝房。
剩下的一个婢女冲齐咸福了福身子,“殿下切莫当真,侧妃的衣襟是她自己在马车里弄乱的,红痕也是她用口脂涂抹的,侧妃在宫中时奴婢寸步不离跟着,与二殿下几乎不曾说过一句话。”
这个婢女是齐咸的心腹,不会骗他,齐咸愕然,“她骗我?为什么?”
婢女道:“侧妃想惹怒殿下吧,殿下生气恼怒,她就高兴了。”
齐咸目光一沉,他方才下了重手,将她的脸打得都红肿了,可她竟还能笑得那么开心,就仅仅只是为了惹怒他?
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侧妃。
齐咸抿了抿嘴唇,信步地到了陆妩房门外,婢女在给她的脸颊上药,一边上药,一边问她何苦来,陆妩讽笑:“这不是很好?况且二殿下确实英武过人,总比心比天高却无才德相配的人痴心妄想要好。”
齐咸恼怒,手紧紧抓住了门框。
他心里没有陆妩,但陆妩是他的女人,自己女人夸别的男人踩低自己,正常男人都会生气,他也承认自己不过是个庸人罢了。
这一晚,齐咸疯狂地占有着陆妩,让她感觉自己的勇猛,但才一刻钟功夫便偃旗息鼓了,陆妩捂着受伤的脸颊,轻轻一哼,银盆般的脸颊转过了一旁,“贤王连这点都比不上二殿下,端王让女人臣服,贤王让女人羞耻。”
齐咸一拳打在她耳边的枕头上,力气很大,陆妩吓了一跳,齐咸冷笑道:“还在骗我?”
陆妩咬着嘴唇,淡淡一笑,“原来贤王殿下知道了,我在骗你。可我喜欢啊,端王英姿勃发,手握重兵,一旦等到太子退位,这个皇位八九不离十就是他的了,我敢和你打赌。”
“赌注?”
齐咸翻身下床,披上了白裳,陆妩忍着疼爬坐起来,笑盈盈透着一抹清皎的月光看着他,“就赌——性命吧,你输了,命给我,我输了,命给你。”
这个女人玩这么大?
齐咸狐疑地看了她好几眼,“你私底下同永平侯说了什么?”
陆妩哈哈大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无论我说什么,我父侯半个字都不会听。可我肮脏的一条贱命,拿来和贤王殿下赌命,那真是太值得了。”
齐咸齿关一碰,冷然道:“你疯了。”
陆妩还在笑,“殿下不赌,当我没说有过就是了。还是对着你书房里冉烟浓的画像睹物思人去罢,贱妾要睡了。”
齐咸对皇位势在必得,犯上谋逆,输了自然一死,无需惧怕,“本王陪你赌这一遭。”
他推门而出,书房枯坐了一夜。
冉烟浓的画像就摊在眼前,画中人栩栩如生,秾纤合度的身材,淡红的烟撒摆着掐腰裙,胸脯微鼓,明眸含春,齿颊笑靥,像两朵扬在煦风里的飞花。
齐咸头疼地揉着额角,浓浓,再给我一点儿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陆妩现在只想齐咸死,死得很惨烈那种,相爱相杀什么的是作者君用词不当,他们只有相杀,没有相爱哦,齐咸和皇后后来结局不好,是陆妩出了一把大力气的,不要小看女人……
☆、军情
奉诏入京的太子于三月底抵达上京。
听闻长子归来, 齐野本缠绵病榻, 忽地跳将起来, 不药而愈了。
皇帝喜出望外要到城郊迎接长子,最后还是顾忌颜面,决意仔细梳洗一番, 穿戴威严,到寝宫等儿子来拜见。
近乎孩童一般跳出门去的皇帝,来来回回在屋前屋外地走, 端着药碗的齐戚,无奈地朝着齐野的背影直笑。
齐戎与冉清荣乘车到了离上京东城门二十里处,冉清荣有意先行下车回府,她如今和太子齐戎名不正言不顺, 已是和离夫妻, 实在不宜让人看见他们同坐一车归来。
齐戎舍不得朝夕相伴的冉清荣又离开自己,使了个眼色让队伍先行停下,将冉清荣揣在了怀里,呼吸温热着,珍之重之地亲吻她的脸颊, “我先处理宫里的事,过两日去冉家重新提亲。”
一听“重新提亲”,冉清荣便下手作势要推她, 齐戎委屈而困惑,睁着眼睛盯着她,冉清荣道:“才和离多久, 你转眼又要上门,若教人议论起来……”
齐戎不怕人议论这个,但是,“清荣,我也老大不小了,现在……”
冉清荣睨了他一眼,齐戎识相地乖乖三缄其口,但冉清荣却好整以暇地微笑了起来,“老大不小?太子殿下本来有妻有女,可是现在没有了,为什么?因为你的和离书给得好啊。”
“我、我悔了……清荣,是我的错,我不是个男人,但你……你不是、原谅我了么?”男人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俊脸抹着彤云,偷着摸着又瞧了她一眼。
冉清荣温柔地拍了拍齐戎英俊白净的脸,“原谅你?我说过?”
齐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