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众人起来后,才发现下雪了。
杜家人不禁心里有些后怕,幸好啊,恰恰好的下完聘就下雪了,这要是在前一夜下了雪,这纳征的日子,怕是要推迟了,这是最不吉利的事情。
下雪了,客人回不了家,二郎三郎今日也回不了镇上了,杜家今日,又是热热闹闹的一天。
卢氏觉得,这可能是老天让他们兄妹三修好关系,还别说,这一次,二舅母乖巧了很多,也许跟三郎如今的地位不同有关系吧,反正她如今是没皮没脸的紧着巴结卢氏,给卢氏挑好听的话说。
通过一大家子的商议,想让凌沙给傻狗蛋把脉看看,他的傻能不能治好?毕竟,如今凌沙的医术好在周围几个村子里也是出名的。李大夫的女徒弟这个身份,让她的名声在十里八乡也是有名的。
凌沙在思索过后,也觉得他要是有救,治好了,也许,也是好事,毕竟有个傻子表哥和有个正常表哥的名声,还是不一样的。而且,二舅家,也确实过的不如大舅家。如果家里不缺钱了,谁也不会出来那样折腾的。
这样想通以后,凌沙倒是大方的给傻狗蛋把了脉。
把过脉后,凌沙又做了一系列的指令动作,来诊断傻狗蛋的病,一番探查后,凌沙陷入沉思当中。
一个人从婴孩时就变傻不外乎几个原因,第一,脑神经受损,或者受刺激。第二,脑袋磕碰,倒置瘀血凝结阻塞,压迫脑神经,使人变傻。第三,先天性的,就是在娘胎里受到了药物的刺激或者受到了挤压变傻。第四,出生时,因为缺氧而变傻。
按说,傻狗蛋的情况,最不可能是第一种情况。可凌沙从把脉的情况来看,这个傻表哥,还真的就是第一种和第二种情况。
怎么可能?一个婴儿,脑神经怎么会受损?怎么会摔到头?
二舅母和二舅紧张的看着凌沙皱着眉沉思的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是一直紧张的等着。
卢氏等不及了,低声问:“沙儿,怎么回事?”这个侄儿要是能不傻了,她当然也是开心的,毕竟是亲戚,她也是会盼着他们好的。
凌沙抬头看了二舅母一眼,没吭声。
二舅母顿时心里一颤,站起来就给凌沙作揖道歉,“沙儿,以前是二舅母犯浑,是二舅母不对,自从二舅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也想通了,你也知道,二舅母这不是痛改前非,再也没来你们家折腾吗?要是你的气还没出了,打一顿二舅母好不好,只要你能治好狗蛋,让二舅母下跪给你道歉也行!”说着说着,赵氏竟然嗵的一下跪在了凌沙旁边的地方。
二舅的脸色也有些白,也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以前,他们有多不待见这个妹妹一家,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如今,算是风水轮流转了,而且,年龄越大,他也想通了很多事,觉得亲人间的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他却没脸和这个妹妹一家来往了。
这次,大郎大定,杜老二为了面子上过的去,去请了他们这亲大舅亲二舅两家。他们在商量后,决定厚着脸皮来,毕竟杜家如今的日子过好了,三郎也考了秀才,他们来往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要舍的,不就是一张脸皮吗?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妹妹,她还真能不认自己了?
来了后,一行人得到了杜家上下热情的招待后,卢氏兄弟两家也算是彻底的摆正了态度,也醒悟到了很多的道理和事情,倒是真心的与杜家当亲戚来往。
如今,见到凌沙这样,他们原本安定下来的心又开始浮躁了起来,他们觉得,凌沙会不会拿以前的事情来拿捏他们呢?
凌沙扫了一眼跪着的二舅母,和站起紧张的盯着自己的二舅,再看看傻乎乎的冲着她笑的傻狗蛋,无语的道:“我杜凌沙在你们眼里就那么小心眼?多久的事了,我已经忘记了,只要你们好好做人,不再折腾我爹娘,你们还是我的舅舅舅母。都坐好,听我说!”
赵氏和卢二对视了一眼,赶紧乖乖坐好。
凌沙看了赵氏一眼,道:“一个婴孩变傻,有几种原因,一种是脑神经受损或者受刺激,二种是磕碰了,让脑袋里血管破裂,有了瘀血,压制了脑神经。还有一种,是受了药物的刺激,也就是说的中毒。再一种,是在娘胎里受了罪,就是常说的先天性。最后一种,就是出生时,缺氧所致。”
“我看表哥的这种,是脑神经受损,但也有可能摔到了头,致使他的神志永远停留在一岁的状态。不过,我看他如今会走,会说话,应该是有四五岁的神志,这也许是你们后来努力教出来的结果。请问二舅母,表哥确定是在几个月开始发现傻的呢?”
凌沙说完,赵氏愣怔的看着她,神思好像回到了以前,嘴里喃喃道:“好像是,也好像不是,几个月的时候,他还是很可爱的,我记得他是从一岁以后,会走路后,人们说看上去傻乎乎的,我才觉得是傻的。”
凌沙诧异的看向自己娘,“娘,那时,你不是说产房里被人突然推开门,让孩子中了风才那样的?”
卢氏也疑惑的道:“你二舅母生产时,确实是她娘突然间推开产房的门,让孩子和她都着了风,当时两个都大病了一场。后来狗蛋傻了,村子里的大夫说是因为那次突然间开门中风。”
卢氏说完,卢二突然神色一怔,“等等,沙儿,你是说你表哥摔一跤,或者头磕碰了一下的原因?”
卢氏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
卢二顿时有些怒了,“那个王八蛋,狗蛋会走的没几天,你二舅母病了一次,我请了村里的大夫来看病,他来时,带着他家的孙子,那个孩子比狗蛋大三四岁。当时两个一起在院子里玩,后来,我听到狗蛋和那孩子一起哭,出去才发现,那孩子把狗蛋推倒了,而狗蛋摔倒时,把那孩子也给碰倒了,两个就都哭了。当时我也没在意,以为孩子玩闹,摔跤是正常的。”
赵氏突然也想了起来,“对,那之后没几天,狗蛋就开始不对劲了,年岁越大,可他还像一岁时一样。”
看着两个人恍然大悟的样子,凌沙无语,真是够迟钝的,这么多年,就顾着找自家人的麻烦,却从来没把原因往别人身上想。
卢二气的咬牙切齿,“这么说来,那个王八蛋跟我说是生的时候着了风,也是骗我们的了,就是怕我们讹诈他家?”
赵氏眼睛这时候也红了,气的都发抖了,“肯定是,你不记得,没过几年,那家人就说是有亲戚拉扯,搬去两木镇上住了吗?听说,那胡海根还在镇上开了医馆呢!”
两口子气过后,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没了主意,人家早就搬走了,找谁理论去?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他们还能怎么找人家理论?
一时间,屋内没了声音,大家都是血亲,知道事情是这样的,谁也不开心,尤其是深深的被赵氏隔三差五来家里折腾了十来年的卢氏和杜老二两口子,更是气的牙痒。
良久之后,还是三郎叹了口气,先开口了,“沙儿,那么,表哥现在这样,还有治愈的可能吗?”
“我不确定,等下午,我们带表哥去找我师傅,让他给把脉看看吧,可能需要扎针,我现在对头上的穴位还有点不敢下手。”凌沙轻声道。
“嗯,好!”三郎点了点头。
“表妹,你太厉害了!”卢银花崇拜的看着凌沙,满眼都是小星星。
“咳,表姐,我现在还算是学徒期,不敢当厉害二字,你可就别埋汰我了!”凌沙难得的谦虚了一回。
“快到午时了,那我们先做的吃饭吧,吃完饭,你爹他们扫雪去,咱们去你师傅那里一趟。”卢氏说道。
“好!”凌沙点头。
上午,各家都在自家扫雪,下午大家都会一起去清理各条大路上的雪。
下午,村长带着白宴冰组织了村里的年轻人开始去清理村子里各条大路上的雪,杜老二大郎二郎三郎都去了,就连大舅家的两个表哥也都跟着去了。
凌沙则是带着傻表哥,后面还跟了大舅母,二舅母卢氏和一个表姐,两个表妹,一起去了李大夫那里。
李大夫刚刚在诊室里坐定,见到凌沙领着这么多人来了吓了一跳,“沙儿,怎么了?”
凌沙冲着自己师傅无奈的道:“师傅,我把脉发现我傻表哥的脑子里有些问题,可又不敢贸然下针,所以带来给您看看。”
“咦?还有你没把握的事?”李大夫倒是来了兴趣,凌沙说没把握,那就真的是疑难杂症了。
凌沙拉着傻表哥坐在李大夫对面的凳子上,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让李大夫给他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