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氏突然想起了什么,跳下地,去柜子里摸出钥匙,打开了柜子下面锁着的一个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个红色的布包来,上了炕,趴下,慢慢的打开,怔怔的看着。
那是一对银镯子,是她和白宴冰的爹成亲时,白项和亲自去镇上给她买的。
那时,她刚刚经历了大劫,把这些银饰的东西根本不放在眼里,收是收了,却一直没戴。
后来,夫妻间感情渐渐好了,也有了白宴冰后,花氏才拿出了这镯子戴上。
她还记得那一晚,白项和很开心,也很激动,抱着她,一遍遍的对她说委屈她了,说他一定会努力,让他过上更好的生活,一定会让她跟着他住上大房子,新房子。
可惜,两人感情好了没两年,在白宴冰脸上受伤那次,白项和为了保护他们母子俩,又受了伤。
他们也不敢找李大夫看,只自己去山上挖了些草药,包着治伤,白天还得装着没事,去田地里干活,半年之后,白项和病重,高烧,请来李大夫时,已经迟了,根本救不回来,人就那么去了。
想到那时自己的愚蠢,花氏默默的抹了抹流下来的眼泪,有什么是比人活着更重要呢,其实,早早找李大夫看看多好呢,也许李大夫会帮着保密呢?那时候自己怎么就没这么想过呢!
自己怕,那个男人肯定是顺着自己的。
花氏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这对银镯子,嘴里呢喃了一句,“项和,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愚蠢啊,要是你如今还活着多好,咱们住上新房了,是咱们儿子自己赚钱盖的。咱们儿子和你一样聪明,一样会读书,也一样有做生意的头脑。如今媳妇也定下了,就等着冰儿考完后成亲了......”
说到这里,胡氏低声的吸了吸鼻子。
“媳妇是个做大事的,很聪明,一年就把医术学通了,还很厉害,是李大夫的徒弟。冰儿很喜欢那姑娘,当眼珠子似的重视,她叫沙沙,很讨喜,我也很喜欢。要是你在的话,想来,你也会喜欢的。也许,过几年,我们就有孙儿和孙女了,你要是在,该多好,咱俩一人帮着看一个孩子,他们俩想做什么就去做......”
花氏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窗外,白宴冰背着手站着,望着黑暗的天空,眼眶也红了。
他本来是睡前习惯性的过来跟娘问个安再去休息的,却不想,在窗外,听到了自己娘在哭。仔细听了后,才知道她在向爹诉说家里的事情呢!
他爹此时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并不深刻了。
此时他倒是想起了一个画面,他脸上疼的痛哭不已,他娘紧紧的抱着他,给他轻轻的擦着脸上的血,有一个身影手里拿着铁锹把几个划了他脸的人赶远了。
其实,对于那时候脸受伤的印象,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也没怪过谁。
此时听着自己娘的哭声,他知道,爹可能对娘和他是真的好,可他没印象,没感受过那种大山般的父爱。
每次看到杜老二和大郎二郎他们说话时的那种语气和笑容,他是羡慕的。他觉得,那才是一个大山般的父亲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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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凌沙躺在床上,欣赏着墙上白宴冰的画,心里叹息,这些画,确实画的栩栩如生。如果,他画人物画,应该也画的很像吧!
突然,她噌的一下从床上弹跳了起来,站在床上,脑门上出现了层薄汗。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上次,时傲说,那月光公子的画,已经被卖到了一万两一副,还被两位亲王给抢了。
一万两一幅画,那时,她听着就是唏嘘一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那作者,可是自己男人啊,这价钱是什么概念?那是一幅画可以养活全村人活几十年都没问题的价钱啊!
凌沙颤抖着抬起手,指着自己墙上的画,开始数了起来,“一,二,三,四,五......”
“五幅画,五万两???”
“天哪,让我傻了吧,我竟然是富婆......”凌沙一下子扑倒在床上,趴在枕头上狂笑了起来。
“老天爷,我不后悔来这个世界了,我这是抱住了一颗摇钱树啊!”凌沙笑过后,感叹不已。
突然间,很想见他。
凌沙又利落的套上了衣服,特意多套了一件,出了家门。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任性,这么疯。
大黑看到她出来,要扑腾,被她抬起手,一个手势,又乖乖的趴回了地上。
出去后,看了一下周围,有些黑,又没有月色。
凌沙一边往白家那边走,边默默的念叨了一句:“我是不是疯了,他估计此时已经睡了吧,毕竟今日那么累。”
嘴里默默的念着,凌沙还是打算走一趟,她就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也许,去他家附近站一下,自己就息了心火了吧!
只是,就在凌沙到了白家房后的小路上,路过那片树林子时,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了脚步声。
凌沙手里拿出了见风倒,想着只要有人敢向自己动手,就先放倒对方再说。
只是,等人靠近时,她看到了对方手里的那一盏小灯笼。
“白大哥......”凌沙轻声唤了一声。
“沙儿,你......”一听是她,白宴冰快速几步走到了她面前,左右看了看,又向杜家的方向看了看,急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出来了?衣服有没有多穿?别着凉了啊!”
“我没事,呵呵,就是突然有点想你了,就出来了,本来想着过来看一眼大门关着,就回去睡觉的。”
白宴冰听到凌沙这话,心里一颤,低头,怔怔的看着她,只是夜色太黑,他又能看到些什么呢?
刚才他在台基上站着,站了很久,直到他娘房间里的灯关了,再听不到他娘房里有动静,他才放下了心来。
可是,突然间,他心里空落落的,有点想凌沙了。今天家里人多事多,等他忙完,平安才告诉他说凌沙下午和如意一起走了。
他想着,去看看吧,杜家的大门如果锁了,就在外面站一站,离她近一些,站一站心里也会好一些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的想念她,如此迫切的想要立刻见到她,哪怕听她说一句话,或者看一眼她的笑容,他的心里都会好受些。
可是,此时,他们才知道,对方想的,和自己一样,他们都突然间想对方了,都想突然间见一面。
这就叫心有灵犀吗?凌沙仰头去看他,眉眼间都是笑意,太巧了,真的。她没想到,他也会出来要去看自己。
两个人就在这黑夜中,借着白宴冰手中灯笼微弱的光,无声的对视着,凝视着对方。虽然,他们不一定能看的清对方的眉眼,可他们就是那么倔强的互相凝视着。
“冷吗?”
良久,白宴冰轻声问。
“不冷。”凌沙摇头。
“不冷才怪,跟我来!”白宴冰轻笑了一声,伸手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又去了白家的旧院。
“怎么来这里了?”凌沙好奇的问道。
“我想和你多呆一会,这里没人,清净。”白宴冰一边开锁,一边回头冲着她一笑。
“钥匙你还带在身上?”凌沙疑惑的问。
“嗯,今天一直带着,还没放下呢!”
进去后,白宴冰又回手关上大门,上了锁。
凌沙默默的回头看了一眼,突然间有些心虚,怎么有种自己羊入虎口的感觉?
“进来吧,外面冷,屋里虽然没烧火,但还是暖和很多的。二月的夜里,外面还是很冷的。”话落,白宴冰带头进屋,先把屋内的灯点了起来。
凌沙抿了抿唇,轻笑了一下,笑自己傻,他是什么人,自己早就清楚了,还在纠结什么呢,他要是那种人,自己也不会看上他了。
轻咳了一声,凌沙也跟着进来,回手关上了门。
屋内的书桌和凳子那些还在,只是上面的书本箱子那些不见了。新房那边做了新的书桌和桌椅,这些,就留在了这里。
炕上只剩下了席子,被褥那些也带过去了。而且,白宴冰的那个大箱子也搬过去了。
白宴冰回头,眉眼含笑,深情款款的看着凌沙进来回手关门,心里暖暖的。
曾几何时,他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个人,他只要看着,就能感觉到自己像是拥有了这世界最宝贵的一切,包括炭火可以给自己的温暖,和安心。
待凌沙向着他走来时,白宴冰伸手毫不犹豫的把她拥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