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1 / 2)

冲喜[重生] 绣生 2701 字 11天前

这庄子是年少时兄长送给她的,就因为她常常抱怨上京无聊,兄长特意买下了这座庄子送给她,让她不快活时,可以到庄子上散散心。后来她每次偷偷溜出上京,都是以去庄子上散心为借口。

每回偷溜回来后,写下来的游记也都要藏在庄子里,不知不觉便攒了一满箱子。

她也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再找回来。

将这些游记一本本翻开,上头都是她与赫连相识相知的回忆:“你若是无事,可以翻来看看。上头记了不少你父亲的事。他性子闷,但内心十分柔软,也最喜欢小孩。若是当年我能将你带回南越去,他必定会十分疼爱你,也舍不得这么早就离开。”

说到这里,贺兰鸢的眼眶红了红,又借着侧脸的功夫掩饰过去了。

当年赫连煦身中剧毒,全靠着自小习武,底子好才能撑了那么多年。到了最后,他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不能下床,不能进食。大部分时候都在昏迷,全靠名贵的药材吊着一口气。

但就算这样,他也不放心留下她一个人。生生耗到油尽灯枯,才满心不舍地离开。

那几年里,她召集了无数名医,为他研制解药,却一直没有进展。直到赫连煦去世后第三年,才有一名民间大夫研制出了那味毒药的解药。

可赫连煦早就不在了。

那时她独处时常常想,若当时她没有心软,求着赫连煦再撑一撑,说不定就能解了毒,他们还能做一世夫妻。

可惜凡事没有如果。

叶云亭接过书,动作轻柔地将上头的尘埃拂去,轻声道:“我会慢慢看。”

……

贺氏的旧宅收拾出来后,贺兰鸢就没再住在驿馆,搬回了贺氏旧宅。

叶云亭看那些游记入了迷,索性不回宫,就在贺兰鸢给他收拾的院子里住了下来,只叫季廉回宫去传了信,说今晚不回宫了。

等李凤岐忙完了收到信时,已经是傍晚了。

他啧了一声,换了身常服,自去贺宅寻人。

刚收拾出来的旧宅未经修缮,还透着股陈旧的暮气,但四周的野草已经除尽,尘埃拂净,挂上崭新的匾额,又多了几分蓬勃的朝气来。

宅子里还没有添置下人,等李凤岐走进了前院,才有下人迎上来。

贺兰鸢正在院中喝茶,瞧见下人引着李凤岐过来,就笑了:“陛下真是一刻也等不得。”

李凤岐笑了笑,竟是默认了。在她对面坐下,左右张望了一圈,问道:“云亭呢?”

“在后头的院子里,看书看入了迷。”

贺兰鸢本来以为他会去寻人,却没想到他思索了一瞬后道:“那倒是正好,我正好有桩事想同太后商讨。”

他这么说,便是刻意避开叶云亭了。

贺兰鸢挑了挑眉头,敛起了微微的笑意:“陛下想说何事,但说无妨。”

第144章 冲喜第144天 何为国?

李凤岐思索了一瞬, 方才开口,却是先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太后觉得,何为国?”

他问的不明不白, 贺兰鸢却知道他绝不会无的放矢,沉吟一番后道:“国者,邦也。若单从字面来看, ‘国’可拆解为‘口’与‘或’。‘口’意为四方国土;而‘或’者,从口从戈。其中‘口’为人口、百姓, ‘戈’为武器。是以‘国’亦可解为:以兵器之戈,外守国土,内护百姓。”

“以兵器之戈,外守国土,内护百姓。” 李凤岐将这句话细细咂摸了一遍, 以手指沾茶水, 在桌上写了两个“口”字:“那国土又凭何来划分?”

他依次点点两个“口”:“此为北昭, 此为南越。”说着,又画了一个更大的“口”,将两者包含其中:“可在数百年前, 它们也都自倾覆的大梁朝分裂而来。”

他继续画“口”:“就连东夷与西煌,在更早之前, 也属于一国。”

“因帝王之争, 才有了国土之争, 才有了后来的国人之分。我们如今分为北昭人、南越人、东夷人、西煌人,可焉知更早之前,我的祖先不是同一国人?”

茶水的痕迹很快消弭,只剩下模糊的水渍残留,李凤岐指着那几个因为水渍蔓延而连成一体的“口”字:“太后看, 如今它们也合而为一了。”

他说的如此浅显,贺兰鸢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亦惊讶于他的大胆:“此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非我一人之力可为。”

两国合而为一,那必有一主一从。如今北昭势大,必定自认为主;可南越亦逐渐强盛,不会自甘为从。

况且从者,从某些方面来说,无异于亡国。便是她肯答应,南越的将士与百姓也不会答应。

这与换一个王上的意义全然不同。

李凤岐却是摇头道:“事在人为。”又道:“太后可曾想过,云亭不愿继承王位,日后南越势必要重新挑选继承人。届时有云亭这个背靠北昭,更加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在前,新王心中岂会无刺?若是太后尚在还能压制一二,可若太后百年之后呢?新王若是赫连静之流,南越与北昭,迟早要有一战。此战不论胜负,云亭必定会被推至极其尴尬的境地。”

这是他反复设想过的情形,古往今来,无数宠妃为家国倾覆背负了骂名。而叶云亭身为男子,只会更为敏感。一旦两国因他兴起战争,造成了伤亡,届时必定会有骂声涌现。即便他已经给了他比肩帝王的权势与荣耀,却无法为他挡住那些难堪的流言蜚语,也无法抹消日后史书上可能背负的骂名。

“再次挑选继承人,我必定会慎之又慎。”他的一番话到底触动了贺兰鸢心底的担忧,但她还蹙眉道:“你这只是最坏的设想。”

“但也不无可能。”李凤岐断然道:“我今日来寻太后,为的便是将这最微乎其微的一点可能也尽数抹除。”

贺兰鸢蹙眉不语,显然因他的话陷入两难。

李凤岐见状,索性便添上了最后一把柴,让这火烧得更旺些:“太后觉得,如今北昭与南越,实力如何?”

这回贺兰鸢却是毫不迟疑:“北昭地大物博,但连年遭受天灾,又几番征战,已是人困马乏,亟待休养生息;南越虽小,但海外贸易繁荣,十分富饶,这些年来养精蓄锐,不说比人困马乏的北昭强,但也相差无几。”

这是贺兰鸢的自信。

这些年来,南越海外贸易越发繁荣,国库富裕,军队精良。但无奈版图狭小,人口不丰。若不是叶云亭在北昭,她或许当真会联合东夷,挥师北上,占了北昭的版图。

“太后有一点却是说错了,”李凤岐闻言却是挑眉一笑,伸出一根手指,神色傲然道:“单看这些外物,南越与北昭确实相差不大。可若是加上我,只需一年,北昭军便能踏平南越。”顿了顿,觉得这到底是叶云亭的母亲,总要顾忌几分情面,又补上一句:“当然,这是太后坐镇南越的情形。若是南越没有太后,我至多只需半年。”

这话实在是嚣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