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相当成功,世子本就是想要帝都第一乐伎给自己撑场面,如今还附赠一个琴艺超绝、俊美绝伦的第一乐师,何乐而不为?况且漱玉和尹公子二人一个琴音悠扬、一个嗓音柔婉,相和在一起宛若天籁,倒是让在场众人无不如痴如醉,鼓掌喝彩。世子很高兴,大手一挥赏了黄金百两。
若说有什么插曲,那便是世子酒后凑近漱玉搂住了她的纤腰,还调情般捏了捏她的脸。往常倒是也有一些类似的情况,部分客人见她貌美,有的会言语调戏一番,有的甚至会上下其手,但乐伎毕竟不同于妓女,虽身份低微,这方面倒是有拒绝的权利,加上漱玉的名头响亮,来往的均是达官显贵,若是惹了她,便有可能牵扯到诸多势力。凭借着聪慧机敏,漱玉也挡掉过不少不怀好意的骚扰,但今日碍于眼前此人的尊贵身份,加之自己因为手受伤而无法演奏,理亏在前,便不好直接推拒。
她僵直着身子,努力维持着面上客套的笑容,尽量远离世子的触碰,双手也收在袖子里,不敢露出来,却忽然被一股力道捉住腕子,扯出了世子满是酒意的胸膛。
“世子可是醉了?”尹公子站在她身旁,手中攥着她的手腕,语气淡淡道。他的言语并不恭敬,大概是因为音色太好听了,加上语调平平,听来却又不觉冒犯。
世子愣了一瞬,收回手抚了下袖袍边缘的褶皱,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尹公子几眼,神色不辨喜怒。
漱玉心若擂鼓,紧紧盯着世子的嘴角,生怕他下一句话就要治尹公子的罪。却见他只是笑笑,揉了揉额角自顾道:“嗯……倒确实有些醉了。”便挥挥衣袖,打发他们退下。
待退出宴会厅,又转了几个回廊,离那纷繁嘈杂远了,尹公子方放开漱玉的手腕。她紧张的心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但仍心有余悸:“你方才太莽撞了,那可是雍亲王世子啊。”
尹公子侧首看她:“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见尹公子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漱玉叹了口气,也不欲再说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不禁“咦”了一声。
“这就好得差不多了……你那药是何处寻的?叫什么名字?倒是颇有奇效。”
尹公子掩了掩唇,不易察觉地支吾了一下:“多年前偶然所得,也不知叫何名字。”
他捉过漱玉的手仔细瞧了几眼,见的确是快好了,才又放下。他沉了面色,低声道:“下毒之人绝不可放过。”
这是漱玉第一次见尹公子这副表情,明明是柔和得性别都模糊了的长相,陈肃起来却也让人有些惧怕。但见他为着自己如此,漱玉的心中却是一动。
“我明白的,将此事禀告给坊主,他自会查清。”
教坊是叁教九流之地,其中的倾轧和龃龉并不少,漱玉自小在其中长大,也是知晓些门道。不过下毒暗害确实恶毒,何况还是在这么重要的宴乐前,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别说漱玉,整个教坊司怕是都要受牵连。漱玉清楚,坊主非常明白个中利害,对这事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
果不其然,第二日,罪魁祸首便被揪了出来,此人竟是清商。
据清商的丫鬟操琴供述,清商因嫉恨漱玉与尹公子交好,又知晓漱玉当晚有雍亲王世子的邀约,便着她时刻关注着漱玉的动向。当日午时她看见品香居的人来给漱玉送乳膏,她便凑上前充好人,揽下转送的活,将乳膏截了下来,又在清商的指使下将毒药混入了乳膏之中,再送到莺语手上。莺语见包装完好,便也没有追究,就这么拿给漱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