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年贵妃怨皇上狠心薄情,但自己亲手教养的孩子死了,皇上又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只是皇上素来就是个感情内敛的人,身为一国之君,他更不能表现出脆弱的那一面,且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去关心去处理,手掌天下权得到的并不仅仅只是权利,更重要的是责任。

身上背负着的是天下苍生,又哪里能容许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中不可自拔?纵使晚上几度红了双眼,翌日清晨他还是要戴上无懈可击的面具去上朝。

不愿踏入翊坤宫,一来确实心里排斥去接触有关福慧的一切,二来,也未尝没有责怪年贵妃的想法。

福慧出生起就身体不好,因而他还破例叫年贵妃亲自养在身边,想着身为亲生母亲定然能照看得更精心些,如今孩子却说没就没了,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免责备年贵妃疏忽大意。

眼下听着灵秋哭诉,听见她说年贵妃伤心欲绝快不行了,一时心头大震,当即匆匆摆驾翊坤宫,边吩咐太监去将众太医都请来。

年贵妃多年来圣宠不衰,往常她的翊坤宫总是花红柳绿生机勃勃的,而如今,不过数日的功夫,却竟已显露出萧条来。

一踏进寝宫,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药味。

四爷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人,心中大惊,“贵妃怎会变成这样?”消瘦得脸颊都凹陷了,整个人都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而已,透着股死气沉沉。

灵秋哭道:“自打八阿哥去了,娘娘后头又吐了几回血,请太医来开了药娘娘也不肯服用,更是吃不下一丁点儿膳食,奴婢等人日日劝慰却无用,奴婢实在无法,这才大胆求见皇上,只求皇上宽慰宽慰娘娘罢……”

这时,几个正在值班的太医也都匆匆赶到了,刚欲行礼,就被拦下了。

“不必多礼,且先瞧瞧贵妃。”

几个太医一瞧年贵妃这形容,顿时心里就嘎登一声,轮番诊脉后,又小声嘀咕交流了片刻,姜御医才作为代表上前一步。

“回皇上,贵妃娘娘应当是伤心过度郁结于心……”

四爷不耐烦的追问道:“你只说如何能治。”

“这……”姜御医迟疑了一下,回道:“常言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娘娘的病在心里,非药物可医治,只要娘娘能想开看开,病也自然不药而愈了。”

闻言,四爷皱紧了眉头。

所谓心病,不用猜也知道定是福慧的离去对她打击太大了,这心药又该从何而来呢?

当年太宗的宸妃,世祖的贤妃,可不都是因着儿子夭折,紧跟着也去了。

母子连心啊。

“罢了,你们都先退下罢。”

屋子里只剩下了帝妃二人。

四爷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女子,长叹一声,“婉柔……”

年贵妃缓缓睁开双眼,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看着眼前的帝王,欲语泪先流。

“婉柔,你这是何苦呢?”四爷替她擦了擦眼泪,但那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尽,“福慧……会心疼的。”

年贵妃的眼泪流得更凶了,“皇上,臣妾真的好想福慧,臣妾只恨不得跟着福慧一起去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福慧虽不在了,可是你还有父兄,还有朕,怎可有轻生之意?福慧若泉下有知,也定是希望他的额娘能够健康长寿的。”

“皇上所言臣妾又何尝不知,只是为人母亲的又岂是说放就能放得下的呢?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今福慧这一走,真真就是生生将臣妾的心肝都剜走了……”

年贵妃泣不成声,丝毫没有平日的美态,可这番真情流露却更叫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