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眼往秦右使面上一扫:“只是适才秦右使最后一指稍慢了些,血蛊……只怕还要发作一次,方能完全定了。用了此法,我可保他十年之内绝无性命之忧!”
五日后,林锋、张璐师兄妹两个别了孙济二人,一路往衡州真源山而去。莫约过了八九日功夫,这才来在山脚下。
清澈磐溪自真源山左肩一路淌下愈行愈宽,林锋伸手抄水洗脸,又痛饮一番,这才牵了马匹往山下水磨村而去。
张璐在旁道:“大师兄,我们不上山,去水磨村作甚?”
林锋道:“今日初一,娘多是在刘婶家,我们接了娘一起上山不好?”
张璐口中胡乱言语两句,心内却道:“难怪娘亲月月初一十五下山,原是要等大师兄回来。”
他两个一前一后,行了莫约半盏茶的时辰,便来在间矮屋外,张璐轻声唤道:“刘婶可在?”
她连唤两声,便见个布裙妇人自房中走出:“来了来了,呀!张家妹子,瞧瞧是谁回来了?”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妇人自房中闪出,她身着一领淡鹅黄,脑后髻上戴个双凤衔珠钗。
她自闪将出来身形骤止,脑后珠钗兀自轻晃,眼圈自已红了起来。
张璐只觉喉间如存一骨憋得发痛,不觉间已垂下泪来:“娘亲……我……我回来了。”
钱瑶音声颤抖竟难自持:“回来便好,回来便好。锋儿,你也回来了,想煞师娘了!”
她伸手将林锋师兄妹揽入怀中,口中不住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锋儿,你可清减得多了。璐儿也不知去了何处,害师娘整日在山上担惊受怕,前些时日连你师父也下山去寻……”
“……我与你师父万也想不到,是你送璐儿回来。”
“既已到家,随师娘上山,师娘还欠你几餐美食与你补身子呢!你那群师弟望眼欲穿盼你回来,如今再同桌投壶耍子去。”
钱瑶一左一右牵了林锋师兄妹两个:“你师父当初正在怒头,静思这许久也后悔不已,他同我念叨好久想你,如今你回来,他却不在山中……”
林锋却忽道:“孩儿与璐儿自幼在您膝下长大,何时又多了师弟出来?莫非爹又新收了门人么?”
钱瑶正待出言,却见张璐在旁施着眼色,当下忙道:“是啊,你爹爹又收了五个弟子,稍待指给你认识,日后千万要与他们多多亲近,千万念着同门情谊,不要欺负了他们。”
林锋笑道:“孩儿也非顽童,怎会欺负师弟?娘也忒小瞧了孩儿。”言罢便玩赏起山间景致来。
张璐瞧他看得出神,忙接机将嘴巴凑在母亲耳边:“娘,大师兄中了血蛊,如今大半往事回忆不起,能记得咱们已属不易了。”
钱瑶闻得“血蛊”二字,眉梢不由一条:“你大师兄怎会教人施下了那等歹毒之物?”
“此时一时讲不清白,过几日我慢慢说与娘亲知道。”
却说林锋贪看山景,待身至山门外时这才蓦然回转过神:“蹬阶访真源,步梯乐无忧……”
他自叨念许久,只觉这幅楹联似曾相识,思虑半晌也不曾想起究竟是在何处所见,不觉心生烦躁。
复行片刻便见一座大屋,门顶匾额上“正气堂”三个大字刚劲有力,院中一色青石铺地,道旁练功木桩分列两侧排得齐整。
林锋又自思索半晌,心内烦躁之意更盛,颅中疼痛钻心刻骨,竟不由叫出声来。
他仿见适才槐树上孩童爬动玩耍,霎时仿又身在山间,陪个姑娘摘花观星,忽而却入罗浮古洞,洞中青石上盖块虎皮,一旁餐盒中盛着美酒烧鸡……
景致再变,已是一座恢弘大宅,身边人影错落,当中一人想已重伤,却尚是满面平静之色,剑光闪出鲜血四溅……
“你这畜生!”
……
“喂不熟的狼羔子!”
……
林锋只觉头痛欲裂,不由抱了后脑放声惨叫,霎时间四下漆黑如潮六识皆闭,人已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