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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位中年妇女的胖鼻孔内马上喷出了鲜红的血液,如沙漏子漏沙般地喷了出来。她如被杀的猪般地倒在了地上,嚎叫了起来。她满头的黑发乱得如同麻雀的毛草窝一样,五官在脸上变了形。
胖腮梆子不断地抽搐着,好似水中那垂死的鱼儿在挣扎一般。胖女人只觉得天悬地转,眼前一片漆黑,她仿佛看到了地狱勾魂使者在向自己靠近,脑子里如断了翅膀的飞机在轰鸣那么响。
血管里的血仿佛感觉到将要停止流动,像要凝固了一般。她滚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鲜艳的鼻血把她那肥大的粘满油渍的短袖褂子浸染得如同向晚的火烧云那么红。她在地上的扭动渐渐地停止了,眼珠子如死鱼眼那么向上吊着。
一股腥臭的血水的味道迷漫在整个灰蒙蒙的工地中。她双手紧紧地抱着她那尖尖的脑瓜子。她渐渐地感到呼吸困难,可是一句话也不会从她那如母狮子般的口中冒出来了。
她隐隐约约间感到有一黑一白的两位手执哭丧棒的鬼差飘到了眼前,感觉到周身冰冷,额头上渗出了蚕豆般大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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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躯体。那沉甸甸的肉体已经死一般地寂静了,直挺挺地横在了地上。她向别人呼喊,可是大伙儿好似都没有看到她似的不理睬她,转眼间她便与两位冥差同时消失了。
肥婆名字叫做魏芳,是一位药材商的女儿。她的祖上都遗传有脑溢血的疾病。她不能动怒,但她却偏偏爱好管闲事,好生气,以致酿成了今日的这桩惨剧。
在场的工人们都呆若木鸡,谁也大气不敢出一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大家都不敢靠近这具肥硕的尸体,生怕染上晦气。
那少年更是面如土色,他那尖尖的鹰嘴一般的鼻子上己经渗出了冰珠。他那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己经布满了黄灿灿的目光,嘴巴歪到了一边,漏出了一嘴油黄的牙齿,脸蛋儿一边一个酒窝,都如纸那么白。
少年名字叫做唐古民,他非常害怕,虽然他内心之中十分痛恨这个肥婆,但是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下手竟如此重,肥婆竟如此不经教训,转瞬间,还没有五分钟,这头健硕的大母猪便向阴曹地府去报道了。
这位女人的死他应当负责,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儿便是马上跑,留在这儿他估计得让警察给逮去。他不能被逮走,他才十七岁,还没结婚,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还没有抱过子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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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好多好多的心事未了呢。所以没有三分钟他便如一头受惊了的羊似地散了欢地钻出了人群,跑出了那尘土飞扬、机器轰鸣的工地,他生怕被大母狮子把他吃了。
在大街上他东瞅瞅西看看,像一只过街老鼠似地来回穿梭于大马路中。他瞅准了一条人烟密集的深巷子,一头便扎了进去,忐忑不安地一溜烟儿地消失在了巷子内。
人群中马上就有人喊叫起来:“出人命嘞!小民子杀人嘞!小民子杀人嘞!”有一位脸色如风干了的桔皮般的男人钻进了人群之中,他一看到肥婆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便捶胸顿足地箭一般地扑到了肥婆那尸身上,眼泪如喷泉般地洒落在了女人那血红色的褂子上。
庞荣先生看到那桔皮脸老头儿哭成了位泪人儿,心中也十分难过。想不到一桩人间惨剧就这么血淋淋的发生在了他的眼前。他鼻子一阵酸麻,眼中似乎也有泪水在打转。
他耳朵内的耳膜被老先生那撕心裂肺的嚎哭声给振动得犹如一张大花鼓被一位喊冤的民妇敲击得咚咚直响一般。鼻孔里充满了灰尘及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把鼻毛粘在了一处,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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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腿麻木,木讷地呆在脚手架上,手中的瓦刀也停止了跳动,如一棵静止的树枝那般一样呆在主人那满是水泥灰的右手中。
他感到有一股阴风在自己的头顶上盘旋,如蔚蓝的天空中突然扑下来一只苍鹰一般,那苍鹰好似要把他的脑袋当做一只受伤的兔子那么一般,巨翅在头顶上来回盘旋着,而后流星般地射了下来。
他的心口眼儿内有一股恶心的胃液在打滚儿,像要从他那风干了的口腔中呕吐出一般。他在脚手架上完全变成了一尊石像,虽然五脏的器官都在剧烈地翻滚着,可他的脚却一步也迈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