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那五石散中,多硫磺,硝石、朴硝则少,不过……”葛禄说着抬起头来,神色平静的问道,“太守召贫道过来,应该不是为了此事吧?听闻最近,又有战云飘来,太守身上担负着整个代郡的安危,不行兵家之事,何以要谈及丹道之事?莫非是有出世之心?”
“非也,我请道长过来,说的正是事关代郡安危之事,也需要道长相助,只不过在之前,必须得知晓道长之能。”陈止却是一副不怕得罪人的样子,那话中含义更是直接——要试试你的斤两。
葛禄则干脆的问道:“莫非与这丹药有关?”
“不错,”陈止并不啰嗦,很干脆的问起来,“此事确实与丹道相关,不知道长知不知道硝石与朴硝之分?”
“这有何难?”葛禄笑着摇头,“此两物各有其性,那《神农本草经》上就清楚的写着:硝石,味苦寒。主五藏积热,胃张闭,涤去蓄结饮食,推陈致新,除邪气。炼之如膏,久服轻身,朴硝亦相似也,可六腑积聚,结固留癖,能化七十二种石。”
陈止称赞了一句葛禄博闻强记,跟着又追问道:“这两者可有分别?如何分别?”
葛禄沉吟了一下,抚须说道:“世人多不知分别之法,而我门独有一诀窍,要说出来也无甚,但焉知太守不是窥视我那老师之法?”
陈止知道葛禄这个担心也是正常的,而且直接说出来,也有坦荡之意。
这个时代很多小窍门看着简单,仿佛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但就是无人能想到,以至于可以传世后人,成为独门绝技,而百家也好、道门也罢,对这些传承之法看得很重,就算是当权之人亦不可轻易询问,是犯忌讳的。
实际上,历史上的很多发现,真正被纪录在书册上的时间,都是靠后的,在这之前,以口耳相传或者传承密文的方法,已经存在了多年。
不过,陈止本意是考较葛禄的见识,也好让他主持接下来的一番工作,因为时间紧迫,临时加快了步伐,必然要有一些激进之处,若无懂得跟脚的人在旁压阵,那可是无从得起,而陈止身为代郡核心,肩负诸多,要协同各方,却是不方便亲自监理,如果葛禄这位炼丹达人,可以有一定的化学基础,那无疑是最理想的人选了。
想到这里,他便干脆开口道:“道长不用担心我是诈取丹方,我只问你,你这分辨之法,是否是以紫青明黄分之?”
那葛禄一听,就知道陈止果然是懂行的,便不再坚持,叹息道:“这色择之法,便是我那老师,也是近两年才明悟,以强火烧之,有紫青烟起,为真硝石也。”
陈止点点头,对此心知肚明,硝石和朴硝相似,但前者才是陈止计划中所需之物,他要挑选一个代行之人,至少得能分清两者,亦代表着有着基础的认知。
那硝石的主要成分是硝酸钾,而与之相似的朴硝主要成分是硫酸钠,钾盐灼烧之时,产生紫色火焰,而钠盐则是明黄色,后世以光谱而明元素之法,在古代也有简单的运用,炼丹之人常以此区分矿物,百多年后的陶弘景在《神农本草经集注》中曾有提及,而宋代唐慎微编撰《证类本草》,方才算是有明确记载,刊行天下。
陈止第一世为图书管理员,便曾看过这部书,前世以签筒之法强化记忆,遍寻诸书,此事心里还有着细节。
有了这个突破口,接下来两人说的越发投机,最后陈止便拿出一张单子递了过去。
葛禄接过来一看,便见上面写着“硫磺”、“窝黄”、“焰硝”、“麻茹”、“千漆”、“定粉”、“黄蜡”、“清油”、“浓油”、“代郡纸”等等名称,后面还有四两、七两、两斤半等等分量。
他眯起眼睛,心中猛然一跳,抬眼去看陈止,便问:“这丹方?”
陈止笑道:“本来还想循序渐进,引导而出,如今却是没有这个时间了,但条件有限,却也做不到极致,只能退而求其次,另辟蹊径,道长尽管照着单子上的东西去配置,所需之物,早在许久之前,我便让陈梓购置齐全了,而道长寻矿,这些天也该有所发现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