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的话,皇儿对秦爱卿的不满,已然十分明显。若是传扬开去,你说秦爱卿会如何想?”
朱慈烺脸涨的更红,小脸昂起,挥舞着小拳头颇有几分气势的道:
“父皇恕罪,不过儿臣好歹是大明储君,应该不至于在乎一个督师的想法?”
“那你在乎谁的想法?朝堂上那些文官?还是东林党人?”
崇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原先不也是他的想法吗?
若不是秦爱卿力挽狂澜,自己一味相信朝堂文臣,今日的时局会如何?
崇祯不清楚,也不去想象。毕竟,人都是往好的方面去想。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若不是秦爱卿,大明再也没有第二支军队胆敢踏上辽东半岛,至少,目前几年没有。
想起秦爱卿发兵辽东半岛前的奏折,崇祯心里低叹,从战略和大局观来说,自己不如秦爱卿多矣!
他现在还依然清晰记得,当日秦爱卿出兵奏折中三点目的:一,联合郑家军削弱建奴的民力兵力,宁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更多,也要打垮敌人战争潜力。
二,在辽东半岛拿下据点,利用海路随时骚扰建奴,拖垮他们。
三,砥砺大明士气,然后厉兵秣马,挥师北伐,一举扫平建奴,定鼎天下。
如今,事情正一步一步朝着预定方向前进,说明秦爱卿的计划切实可行。
可是皇儿却在太子府东林党儒生的教导下,对秦爱卿充满误解甚至仇视。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今后可是大明的隐患。
“可秦督行事跋扈,处处与民争利,目无朝廷法度,长此以往,必然难以节制,难道父皇坐视不理吗?”
朱慈烺现在的善恶观念很简单,基本上都是几个帝师灌输给他。对于秦浩明,他并没有见过和接触过,只是听身边人谈论。
可今天,父皇的观感明显和他过去听到的不一样,因此索性借此问道。
“国难思良将,家贫思贤妻。”崇祯宽容的对年轻的朱慈烺一笑,“秦浩明再有实力,主要还是在军功在地方。
他若有其他想法,断然不至于朝堂上的大臣,不论任何党派,他全部得罪。
便是地方上的官场同僚,他也一概不结党营私,一心发展军务。
神宗皇帝当年能容得下李成梁,难道朕反而容不下秦爱卿这个秀才总督?”
朱慈烺目露疑惑,喃喃道:“可放他在那里,始终不能放心啊……”
崇祯笑道:“对有实力的臣子,要有三条。第一,要限制。第二,要防范。第三,要施恩……”
借着这个机会,崇祯趁机向天子传授帝王心术。说到后面,他微微沉吟下决心说道:
“秦爱卿和别的大臣不一样,每有奇思异想,却总能对症下药。
皇儿日渐年长,今后要接触治国的脉落,不妨和秦爱卿多接触学习,万不可偏信偏听,以至于误国误己……”
朱慈烺身体一震,父皇话中的含义可谓相当丰富。不过他原本就是孝顺的性子,伏身拜道:“多谢父皇指点迷津,儿臣一定牢牢记住。”
崇祯微笑地着看朱慈烺退下,感觉心情十分愉快。
心中的一些想法,在这次谈话中渐渐清晰成型,也终于下定决心。
“但愿不要让朕失望。”待朱慈烺退下后,崇祯又拿起望远镜看了半天,脸上露出愉悦而又凝重夹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