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句话不但赦免了李成栋的死罪,还打算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让黄得功负责改编他的部属,这样李成栋、王直和高进库等人都获得了一定的自由,最起码不必像牲口一样整日里被拴着被人看着了。
但是复杂反复之人毕竟是复杂反复之人,不忘初心的李成栋当天就开始活动了。他把王直和高进库悄悄地拉到了无人之处,三个人就嘀咕起来。
王直道:“皇上真乃千古仁君呢,我们在帝陵之都这么折腾,掉脑袋是便宜的,纵凌迟抄家灭门也不为过,可是皇上竟然一句话全都既往不咎了。”
高进库不以为然道:“什么千古仁君,无非是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罢了,眼下朝廷风雨飘摇,北帝新丧,朱由崧刚刚登基,鞑子入关,李闯一败涂地仓皇西撤,东虏很快就会大举南下,皇上还不是打算继续让我等为其卖命呗,哎,我说,你该不会真的被昏君收买了吧?”
王直一拍胸脯:“别胡说!伯爷待我不薄,我王直这条命就是伯爷的,伯爷有难,王直当然万死不辞。”遂看向李成栋,“但不知总爷何妙策,我们什么时候动手营救伯爷?”
李成栋用黄眼珠扫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什么异常,用手捋着颌下山羊胡故作沉稳道:“就在今晚。”
“今晚?是不是太突兀了,来得及吗?”王真和高进库几乎是异口同声。
李成栋摇了摇头,“尔等难道没发觉昏君今天看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吗?昏君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这种事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们这么多弟兄,万一有人露出破绽走漏了风声,就前功尽弃了。”
王直和高进库点头,“总爷说得对,该怎么办,就吩咐吧。”
李成栋成竹在胸道:“今晚三更天我们就动手,我们三人分头行动,李某带标营的弟兄去救伯爷及夫人,高将军带本部人马袭击御营,能宰了昏君更好,万一不成也不要恋战,赶紧撤退。王直兄弟率凤阳旧部守住东城门并负责接应,传令下去各路人马皆不可恋战,能救伯爷顺利出城就万事大吉,出东门往徐州,那里有我们的人。”
“明白。”王直和高进库抱拳施礼后,三个人又消失了。
李成栋的诈降计不可谓不高深,用得也相当专业,但却注定要以失败而告终,原因是他的对手对他太了解了。
朱由崧龙目御览过李成栋等人之后离开校军场,赶往行苑,宫殿巍峨,栉次鳞比,红砖绿瓦,金碧辉煌,有很多地方有能工巧匠新修缮过的印迹,朱由崧知道这皆因李成栋炮轰凤阳而起。
他作为一个穿越者,还没来得及见识真实的北都,但眼前的皇家故园跟他刚刚离开的帝师南京相比,其规模也不逊色多少,恢弘之中反而多了几分古朴与神秘,不得不令朱由崧感叹自朱元璋以来的历朝历帝对帝陵的眷谴。
按帝王之礼,在黄得功等人的陪同下,朱由崧先到帝陵行施了祭拜之礼。
回到行宫,朱由崧经过半天的休息之后便解了一路行军之苦,晚膳过后,他传见了黄得功。
“爱卿平身吧,卿觉得李成栋其人如何?”让跪伏在地的黄得功起来,朱由崧背着手在御案前踱着步子。
黄得功肚子里的墨水不多,不知道皇上突发此问是何用意,思忖道:“此人文武兼备,有将帅之才,是高杰的膀臂,如今归顺朝廷必是我大明之福。”
朱由崧摇了摇头,“诚如卿所言,朕也觉得是有福之人,但此人与卿不同,头上生有反骨,此次归顺是迫不得已之举,日后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