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章(1 / 2)

养丞 宁远 3271 字 1天前

十日前, 杨氏痛下决定,要将唐府卖出去救儿一命。

原本以为位于崇文坊的唐府是个人人争抢的香饽饽,没想到售府的消息挂到博陵最大的牙行, 五六天下来居然无人问津。

生怕隆泰再寄回来唐序明的手指甚至是眼珠, 杨氏再也坐不住, 亲自去了牙行一趟。

“杨老太太,唐府啊的确没人过问。”牙郎直言不讳。

“怎么可能!”杨氏急了, 直用手指戳那牙郎的心口, “这可是崇文坊的唐府!崇文坊是什么地界,你心里应当清楚!怎么可能卖不出?”

牙郎拍了拍胸前被她指过的地方,也不动怒, 嘿嘿地笑了两声:

“杨老太太别动怒啊, 崇文坊小的自然知道,可您这唐府实在太大,标价十五万,即便在博陵也少有人能买得起吧?这些日子也不是真一个人都没过问, 可一听价格全跑了。要不您将价格往下降降?我也好再向外推一推。”

杨氏:“价格越高,回头到你手里的银子不也越多吗?”

牙郎:“话虽如此,可十五万也真太高了。同是崇文坊的豪宅,之前那林家才卖了八万,就八万还挂了十个月才卖出去呢, 您这……”

十个月……

杨氏可等不了, 十个月磨下来, 她儿子都得变成一堆白骨了。

降价吧,别无他法, 只能降价了。

杨氏将宅子的价格降到八万, 依旧卖不出去。

再降, 七万五……七万四……七万……

不能降了,真的不能再降了。

杨氏心浮气躁,钱不够怎么办?难道要让她连棺材本都拿出来吗?

她只有那么点棺材本,要是将棺材本全都掏出来的话,回头她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手里还有最后一点儿铺子可以卖,再死皮赖脸地向其他的亲属借一点,把唐玲琅的嫁妆和给唐祖耀准备的成亲的宅子也先质了。

只要能将唐序明捞回来,杨氏拼了。

可当唐序明沾着血的手指被寄回来时,杨氏依旧没有能把唐府卖出去。

倒是有个人过来出价四万五,牙郎将这件事情告诉给杨氏,气得杨式差点儿头顶冒烟。

四万五?!

打发要饭的吗?

一打听,是位在西市开食肆的胡商要买。

这是知道他们唐家出了事,趁机压价!

杨氏自然不答应,说怎么着也要五万。

对方再还,四万六,一个铜板都不能再多。

行就一手交钱一手交宅子。还是不行的话那就算了,反正他也不是只有唐府一个选择。

杨氏心里苦若黄连,没办法,最后只能答应以四万六的价格售卖唐府。

剩下的银子杨氏只能贴上棺材本……

杨氏在签了售卖宅子的契约之后,遣了家奴,开始收拾行装,尽快搬出唐府。

唐玲琅借了朋友的宅子一住,让一家子全部都先搬过去暂时委屈一下,等回头手头的银子周转过来之后再买房不迟。

杨氏在离开唐府的那一日,恋恋不舍。

这么好的宅子,她原本以为会在这里一直住到死的那一日,没想到居然在还活着的时候就离开了,不得不说是天意作弄。

可过了几日,杨氏拿着契约去收银子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并不是天意捉弄!

她完完全全是被唐见微给捉弄了!

扣除了牙郎的辛苦费,到她手中应该有四万五千两的银票,可牙郎却只给她一万八千二百两的银票。

杨氏吓坏了:“这银票不对啊!差了两万多两呢!”

牙郎似乎被她这么一提醒,想起来了:“哦对了,忘记给你这个了。”

杨氏满心狐疑地看牙郎将怀里了一张薄薄的破纸给抖了出来,拍在杨氏捧着的银票上,笑着说:

“这欠条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所有细软和奁田折合成银子,统共一万六千八百两,还有一百斤的黄金。这一百斤的黄金折合成银子也就是一万两,四万五扣除这欠下的银子,也没要您利息,正好一万八千二百两。您数数?”

杨氏认得这欠条。

这不是当年唐见微那小贱人拿着天子赐婚的敕旨上门威胁,非要她拿出嫁妆的那次签下的吗?

当时杨氏手头的确紧,想方设法将唐见微糊弄了过去。

唐见微要写欠条,杨氏心想,这欠条写就写吧,回头唐见微能不能回到博陵还两说呢。

没想到!

莫非买唐府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胡商,就是唐见微本人?!

杨氏心里一个猛惊——极有可能!

这小贱人一肚子的坏水,这回回到博陵也是有备而来!

只怕是之前那一方的压价,也是她的手笔!

牙郎拱手行了个礼:“若是杨老太太没什么别的其他事,那某就告辞了。”

杨氏心里慌得厉害,牙郎什么时候走了她根本没发现。

一颗心只想着唐见微,唐见微唐见微!

银子不够,隆泰肯定不会放人,杨氏走投无路,只好将自己的棺材本,那最后一点点银子拿了出来。

还跪了好几家亲属的大门,终于将十万两个银子凑齐,让唯一追随他们的老管家查叔和唐玲琅一块儿,送去隆泰,将唐序明给赎回来。

唐序明虽然少了一根手指和一只耳朵,但好歹算是活着回来了。

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回来之后没说一句感谢的话就开始破口大骂,骂他妻子骂他一双儿女,质问他们为什么不早点拿银子去赎他,害他受了这么久的皮肉之苦。

骂到最后丧心病狂,连杨氏都不放过。

杨氏气急攻心,操起手里的拐杖,朝着他的脑袋就打。

一边打一边骂他没良心:“你这个废物,不肖子,就知道回来冲着我们耀武扬威的!你可知道我们为了救你一条狗命,不仅将唐府卖了,就连老婆子我最后一点点棺材本都贴了进去!你倒好,回来之后不分青红皂白就在这儿撒泼!”

杨氏气得老脸涨红,骂儿子骂得唾沫四溅:

“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救你这个没用的玩意?啊?!要不是你成日去赌,越赌越大,能将整个家都败进去吗?我说了多少次你都不听,如今千方百计将你救出来,你不仅不知悔改,还在这狂悖发疯!我就该在将你生出来的时候直接将你掐死!哪还有后面这么多的事!好好的唐家二爷你不当,偏偏将我们一家子都祸害了!我就问问你,你还要脸不要!”

唐序明也不说话了,杨氏一口气骂得太激烈,气喘吁吁,唐玲琅上来扶住她,让她先坐到一旁。

“阿婆,消消气,别这么激动,给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杨氏握着唐玲琅给她端来的茶水,一时喝不下去,捏着茶盖子指向唐序明,手都在发抖。

唐序明不再和她对骂,澡也不洗,直接睡觉去了。

他妻子看到他一身污垢居然直接上床,对着他大骂。

两人在卧房里吵得不可开交,杨氏是和唐玲琅她们在外面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此时唐祖耀又抱着一个装着蟋蟀的罐子回来了……

杨氏快要不能呼吸,越想越气,站起来说:“不行,岂能让那小贱人得逞!走!咱们回唐府一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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