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婵正要说两句客气话,就听小姑娘开了口,“多谢公子,呜呜呜……我好害怕,呜呜……”
纪婵笑了笑,转身就走。
小姑娘谢谁都没有关系,她救人不过是本着良心罢了——而且还是在保住自己人性命的前提下,实在没什么好谢的。
司岂冷冰冰地说道:“你该谢的不是我。”
他快步跟上纪婵,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那姑娘。
小马皮肉伤,没伤到要害。
纪婵亲自给他上了金疮药,用纱布包扎起来,又找来一件新油衣给他穿,以免伤口沾水后感染。
官兵是清河卫所的,领兵的是一名千户。
司岂审完黑铁塔和中年男人两拨人马,由千户把犯人押走,再由皇上派来的钦差押解回京。
也就说,目前的一切都在泰清帝和首辅大人的预料之中。
小姑娘并非是知府女儿,而是死去的随州知州赵宏远的女儿,名叫赵思月。
四月初,赵思月来清河外祖母家探亲,前日接到其母病重、父亲忙于水患,家中无人主事的消息,便急忙忙冒雨返回。
中年男人是随州同知刘维的亲随,此行目的是阻止小姑娘回鲁东。
至于为什么阻止,他只是个服从命令的下人,完全不了解内情。
他原本想在进入障山前解决此事,然而赵思月不知从哪儿雇到了那些随扈,始终无从下手,就拖到了这个时间点上。
黑铁塔等人是鲁东都指挥使的亲随,这些人目的明确,正是为了司岂而来。
一行七人,经历了一场血与雨的洗礼,在去路上又沉寂了几分。
晚上,一行人进入障山县。
为安全考虑,一行人分三批进城,暗卫们重新隐匿,纪婵司岂等人则带着赵姑娘在城南的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
县城地势高,降雨对其影响不太大,小城里井然有序。
一行人包了个小院。
纪婵和赵姑娘住西次间。
司岂带小马、罗清住东次间。
“你是女子?”赵思月进屋后,不忙着洗漱,而是在官帽椅上坐下了,狐疑地看着纪婵。
“你是知府千金?”纪婵反问。
赵思月脸红了,说道:“当然不是,那是为吓住坏人撒的谎,权宜之计罢了。”
“哦……我穿男装是为了行事方便。”纪婵在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里一头乱发的某人耸了耸肩。
“你和司公子什么关系?”赵思月又拿出千金小姐的咄咄派头了。
纪婵卸下网巾,从抽屉里找到剪子,把剩下的一半长发也剪了,于是镜子里就多了一个长着羊毛卷的姑娘。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居然都剪了,难道要当姑子不成。”赵思月不客气地咕哝一句。
“我的头发是救你时被砍断的。”纪婵面无表情地告诉她一个事实。
赵思月不吭声了。
一个被惯坏了的小姑娘罢了,纪婵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专心致志地把头发剪齐。
然后洗了个热水澡……
纪婵梳了个丸子头,穿好衣裳打算去找小马,看看他的伤势——如果有条件还是该缝一缝,长得也能快些。
她出去时,司岂正好从东次间出来。
“你……这……”司岂被纪婵的头发吓得脚下一顿,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一路,纪婵的头发始终是用网巾罩着的,乱是乱,但不短,现在她梳着类似小孩子的垂髫,着实太过另类了。
“三爷,在下返老还童了,怎样,这发型还行吧?”纪婵满意地看着因着惊讶而失去了镇定的司岂。
他才二十五,却总摆出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老干部似的,还是这样鲜活有趣些。
纪婵套着一件藏蓝色道袍,衬得皮肤雪白,垂下来毛茸茸的发盖住两边脸颊,脸变小,就越发显得眼睛大了,如果不是个头太高,绝对是只萌到极点的小动物。
司岂的心像被纪婵的头发弄乱了,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嗯……咳咳。”他勉强自己别开视线,在椅子上坐下,说道:“你下次绝不能那般冒失了,倘若当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胖墩儿和纪祎交代?”
他也无法对自己交代。若不是他,她不会到京城,也不会到大理寺,更不会出现在这里。
纪婵若出了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纪婵也有过后怕,但她是干法医的,心理素质比一般人强多了。
再说了,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揪着不放不是她的风格。
“好,下次都听你的。”她在司岂对面坐下,翘起修长的腿,换了话题,“听说障山县的臭豆腐很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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