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诗是什么意思”苏飞雪轻声问道。
顾青峰叹息一声,眼眸低垂“这诗明面是说,他思念故乡,怀念家门口的那棵桂花树,以及那个永生的遗憾,再也不能看着妹子做新娘子画红妆,只留一坟枯冢与他为伴。”
“实际上,是一首藏头诗”未等顾青峰说完,杨百手忽的看向了他。
顾青峰点点头,说了这样一句话“每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逢木踏二”
就跟他在幽灵船上得到的线索一样,都是隐晦的,目前来看不知道怎么用,具体要等下墓见了机关方得用法。
苏飞雪又问“这方七佛难道不怕线索落在别人手上吗,就直接把线索吃进了肚子里。”
“大概当时的人都没想到,这线索确确实实在他身上吧,而且那时候宋军急着去生擒方腊,根本没时间将独松关翻个底朝天,而百年后,尸首最后化作一抔枯骨,线索自然留给了有缘人。”
顾青峰微微叹气,却又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我父亲也曾见识了阴兵过路,而这羊皮遗书既然还在,就说明这个线索他们也是不知的。”
看着顾青峰愁眉紧锁的样子,杨百手问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顾青峰说“夜殃。”
这个局里夜殃是什么身份,方腊墓是他带父亲去寻的,地图也是他给的,为什么他却不知道水线索与金线索分别藏于何处
曾经顾青峰怀疑过,夜殃会不会就是圣公方腊的后人,但如今看来,似乎也不大可能。
“或者说,我们才是那个有缘人吗”
是沈隽,是方七佛等待的有缘人,可这又是谁算出来的。
包天师
就在顾青峰冥想的时候,一声猴子叫打断了他,它叽叽咕咕的,爪子不停得在顾青峰眼前晃,间或又指了指尸体的肚子,意思仿佛在说,你不是都取出来看完了吗怎么还不放回去。
顾青峰有些无奈,但他还是认真得把遗书再度过了一遍。
直到那遗书的内容深深得刻在了脑子里,顾青峰才把遗书放了过去,将那张牛皮纸重新塞回了方七佛的肚子里。
这下,那只领头猴放心了。
可是没一会,那只领头猴又摇了摇方七佛的身体,嘴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在说“你快起来呀。”
顾青峰看着这一幕,不禁悲从心来。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只猴子的头,如苏飞雪刚才一样,手落上去,就是漫天脱落的毛。
“你在此处多久了”顾青峰看着那只实际苍老,面上却强装精神的猴子,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这群猴子不是新猴子,正是与方七佛相知相伴的那一群。
它们已经很老了,老到这些尸体从肉身变成枯骨,老到时代变迁,距离北宋已经很远很远。
可它们不知道,它们以为朋友只是睡着了。
当年,它们将方七佛等牺牲的将士拖回来,带到这个洞,带水带果子回来,它们不知道为什么恩公总是在睡觉,就连果子都不吃了。
是不是这果子不好吃,那它们就抢别人的干粮。
可还是没有人动。
猴子很苦恼,它们学着方七佛等人在世时候的样子,穿着铠甲军装,巡逻那片他们不知道巡逻过多少遍的地方。
别担心,你们休息的时候,会有我们在
这群傻猴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得等,它们没有时间概念,只以为朋友只是累得睡着了,哪一天休息够了,就会重新清醒过来了。
“那你累吗”顾青峰轻轻抚住那只领头猴的头,心中酸楚,闭上了眼睛。
而在场的苏飞雪与杨百手两人,看着顾青峰悲戚的眼神,想着方七佛留下的那封遗书,也都慢慢明白了过来。
这些猴子等了几百年,等待方七佛醒来的那一刻。
就连刚才,顾青峰把东西放回去,领头猴还小心翼翼得推方七佛,在叫唤他。
这些猴子不懂人的情感,也不明白生死的含义,只是在等,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得等下去。
就是靠着这份执念,这份不知岁月更迭的懵懂,它们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