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弘呵呵笑了笑,“那可不那可不,咱俩谁跟谁啊?现在我们快过去吧。”
众人对视一眼,昂首挺胸的往旁边的青鸟巷子行去,惹来周遭一众摊贩和行人的注视。
看到这么多人关注自己,他们便更为激动了,一心想要将这件事给尽快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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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移光同宗祁到了那家小食店后,先将马交给了小食店的马奴,由他牵着去后院吃草料,而后才抬眼去看这家小食店。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件食肆竟然还有一个招牌,用烫金的字写着清风轩三个大字。一般来讲,只有大街上的酒肆和各种铺子会专门取名字,而这种小巷子里的,多半都按着店主姓氏和所贩之物取个简易的名。
店中已经坐了不少食客,宗祁同苏移光随意选了一处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才开始看菜谱。
“你想用什么?”宗祁给她倒了一壶茶,温声道:“昨日侍从给我买了一盒腌荔枝,倒还不错。”味道好不好吃他不知道,但是绝对够甜。想起那日在龙津桥边苏移光啃的糖葫芦和蜜煎樱桃,他便觉得这腌荔枝她也会喜欢。
苏移光瞅着旁边招牌上的字,看了半晌,惊讶的发现竟然还有诸如炸鹌鹑、烤羊腰之类的小食,她还以为只有糕点呢。
想到这,她脸上露出个笑来,一下子就报了一溜的菜名,方才眼巴巴地看着宗祁:“你想要什么啊?”等说完后,她方才想起来自己说了太多,宗祁都还没说话呢,便红着脸小声说:“有一些我可以不要的,如果你有别的想吃的话。”
听她说了这么多,宗祁不由失笑,“你说的我都挺爱吃的。”其实他也没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只不过苏移光既已经说了这么多,他跟这用便是了。
听他这么说,苏移光总算是放下了心来,脸上的笑意更加真切了几分,望着宗祁也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小声抱怨道:“我阿娘都不许我吃腰肾、兔头这些的,我每次要吃,还得躲着她吃。”
“为何呢?”见她应当是渴了,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宗祁便有给她倒了一杯,“我觉得...还不错呀。”
腰肾和兔头这类食物,他也极少用,不过既然苏移光喜欢,他自然也要表现得喜爱非常才是,不然凭什么赢得她欢心?
苏移光眼睛亮了一下,叹气道:“我阿娘说,吃这些太粗俗了,还说别人都不吃。可你看,你不也喜欢吃吗?”她又低低的笑了一下,“我跟阿元她们也都吃,时常在外面用,只不过在长辈面前装作不爱的样子罢了。”
她今日对自己说了许多话,不再是以往一板一眼、或是对自己百般撩拨,眉眼既鲜活而又真实,宗祁笑了起来,“既然爱用,今日便多用一些可好?”
苏移光点了好几下头,杏眸微微睁大,“没想到你跟我竟有相同的爱好,下次若得了空,我再带你去其他小食店。”她将这家店子环顾了一圈,说:“外面的样子比这间干净,没那么多发霉的墙。”
宗祁颔首,“好。”
他想着苏移光喜欢在东京各处玩耍,又在这待了十数年,想必大多出名的酒楼食肆她都去过了。前几日他左思右想后,便招了侍从来询问,这东京可有什么新开的食肆,且所贩之物有别处所没有的。
没想到还真让侍从找着了几家,他都尝过一遍后,今日才突然问她,可否愿意一同过来。
本是怀着忐忑的心,没打算苏移光会立刻同意的,可却没想到,她竟真的答应下来。直到现在坐在这食肆中,望着侍从刚上的一盘子,宗祁才觉得真实了起来,不再处于一种飘然悬浮的状态。
这份子是一小碟豚肉,苏移光一贯不怎么喜欢豚肉,用过一片后便罢手了,改为去戳腌荔枝吃。
所幸清风轩每一样东西都很少,宗祁将剩下的子用完,方才说:“待会再用荔枝罢,不然等用不下饭了。”
苏移光愣了一下,道:“嗯,好。”嘴上虽答了话,实际上的行动却没理会宗祁,继续百无聊赖的戳着荔枝肉。
吃了几颗后,她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毕竟夏日都不见得能有荔枝肉,冬日能吃了几颗已经很不错了。苏移光一边捧着素瓷茶盏暖手,一边问宗祁:“你上次说的那个案子,如今怎么样啦?可抓到人了?”
宗祁不意她会问到这个,用食的速度慢了些许,摇头说:“未曾,只找到了那些小童。”
这个苏移光是知晓的,先前已经有宦者来皇后宫中说过此事了,但却不明白为何孩童都找到了,案子却没告破。她想着想着,便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因为严承嗣极力否认,且目前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宗祁目光柔和的望着她,眸中盛满星辉。
严承嗣是严准之子,也不好对他用刑逼供,如今只能暂时僵持着。
苏移光听说案子竟还没解决,整个人有些闷闷的。可一看到宗祁眉间的愁绪,便想到他作为副手,肯定比自己更为着急,还是先别说出来为好,免得徒惹人心烦,又无法去解决。
俩人相对而坐,默默用着自己面前的吃食。往常在家或筵席时众人都是一人一个案几的,只有出来食肆酒楼,才会共用桌案,苏移光第一次和宗祁用一章案几,有些不大习惯。
吃了两口东西后,看一眼星眸低垂的宗祁,又望了望四周。
旁边桌案上的食客正压低了声音,跟另一位说话,只听他说:“你可知道最近京中孩童被拐案,现下可告破了?”
苏移光听了,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孩子是真真切切地丢了的,上面就算想瞒,也不可能完全瞒住。同宗祁对视一眼,发现俩人都是这个想法,便有继续听着隔壁的人说话。
另一名食客轻声应了,问道:“怎么了,你可是知道了些什么?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被拐孩童数量太多,东京城内就这么大块地方,众人亲戚的亲戚家、朋友的朋友家,总有那么一两个孩子失踪的。
周围几张桌子上的人都将眼神瞟了过来,若是耳朵能动,只怕早就已经递到他跟前了。那食客见众人对此感兴趣,便定了定心神,道:“是那严范阳的嫡长子,严承嗣干的!现在就不知情况如何了。”
苏移光闻言大惊,疑惑这人寻常百姓打扮,怎么会知道严承嗣的名字?
普通百姓所知晓的,无非是当地父母官,或一些出名才子的名号罢了。严承嗣不过是范阳节度使之子,东京百姓即便是在天子脚下,也顶多知道个严范阳是谁,严承嗣有什么值得他特意知晓的?
“那怎么还没透消息出来?再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令一张桌子上的食客疑惑出声。
最先发话那人耸了耸肩,“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哪知道的你不用理会,你又不是户部的人,管那么宽干嘛。只不过严承嗣犯了这么大的事,怎么着也得斩首示众吧?”
他这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一群人齐齐跟着点头,“是啊是啊,这严范阳镇守北方,咱们都敬重他是个功臣,怎么有个这么不堪的儿子呢?”
“这朝廷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连个口风都没透出来,是不想处置严承嗣么?”一名着柳绿色长袍的男子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宗祁放下食箸,抬眸望向说话那几人,眼中尽是阴翳之色,面沉如水。
苏移光感觉他这模样,随时能够跳起来打人,便忙道:“你...你没带侍从出来,你先别冲动呀。”
发现她在担心自己,宗祁心里漾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却又透着些许熟悉。这种情绪,这段时日常常会在他心头蔓延。
他给了苏移光一个安抚的笑,温声道:“别怕。”
苏移光正想说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便见宗祁招了招手,几个彪形大汉忽而从不同的位置起身,向着这边过来了。
这下子,她便有些怕了,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随着那些彪形大汉的步步逼近,先前讨论孩童被拐案一事的人也觉察出不对劲,几人齐齐抬手看了一眼周遭,抖着声音说:“你、你们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