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
陆凌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薄唇微扬,露出一抹鲜少出现的浅笑表情。
这一幕,看得砚歌有些呆。
她很少会看到小叔的笑容。
或者说,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也很少见到他笑得这么自然。
像是万树梨花开,也似冰封解冻,窗外的斜阳仿佛都变得斑斓了不少。
砚歌拉着他的手,扣在自己的脸蛋上,一边磨蹭一边呢喃,“以后,不准受伤了,好不好?”
“好!”
“以后,做什么都带着我,好不好?”
“好!”
“以后——”
陆凌邺手臂微一用力,就将砚歌的脸蛋拉到自己的面前,他单手捧着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认真的看着她,“以后,都听你的。”
话落,他微微仰头,攫住了砚歌的红唇。
吻得密不透风,吻得炽烈情浓。
砚歌回以主动的热吻,一边吻一边哭,只有这样,她才能真切的体会到,不曾失去过他。
两个人的病房,充斥着暖意和浓情蜜意。
门外,晏柒和上官雅也红着眼透过玻璃,看着他们。
温小二则在她俩身后跳着脚想要偷窥,似乎一切都圆满的落幕,但……有人一直在等着给砚歌一个解释。
……
三天后,陆凌邺恢复的情况很好,伤口的愈合也不错。
在砚歌的坚持下,他只能躺在床上整日不能挪动。
这天下午,晏青带着一个人来到了病房。
而正在喂陆凌邺吃苹果的砚歌,回眸就看到南宇。
她手中的水果刀应声而落。
“小心!”
陆凌邺略带不满的看着砚歌,抓着她的手看了两眼,确定没事之后,才看向晏青,“不知道敲门?”
晏青:……
他招谁惹谁了!
“砚歌!”
南宇对着晏青点了点头,径自入内后,便站在砚歌的身前,表情平静。
“坐!”
陆凌邺靠在床头,对着对面的沙发示意南宇。
南宇落座后,晏青也走了出去,将门带上。
砚歌低着头,看着南宇,一言不发。
“对不起,我骗了你!”
南宇正色的看着砚歌,开口就道歉。
砚歌深呼吸,随即摇头苦笑,“没事,都过去了!”
这几天,她也大体听到了一些关于南宇的事。
只是……不够全面,所以她也一直在等着南宇亲自解释。
砚歌的视线落在自己凸起的肚子上,她轻轻摸了摸,含笑说:“你知道吗?原本,我和小叔说好,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不管是男孩女孩,都会叫‘思宇’的。”
南宇的表情一闪,一抹痛楚从眼底飞逝。
他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幽幽的看向窗外,“我是南宇,也是——z!”
砚歌一惊,瞬间就掀开眼帘,“你、你说什么?”
“我是z!深网中的z!”
砚歌惊讶的忘了呼吸,“你是z?”
南宇点头,“是我。所以当初才能顺利的在陆凌邺身边将你的护照拿回来!”
砚歌顺势就看向陆凌邺,“你也知道?”
陆凌邺挑眉,“不久!”
“什么叫不久!你早就知道南宇没死?”
陆凌邺拉住砚歌的手,安慰了一句,“仅限于出事的那天晚上而已。”
听到这话,砚歌心里稍微平衡了些。
但是——
“南宇,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船上?”
他看着砚歌,苦笑,“因为我是z,同时也是‘蝌蚪’里的首席指挥官!”
蝌蚪!
这一点,砚歌如何都想不到。
“你、你是‘蝌蚪’的人?”
南宇点头,“没错!当初给你发了最后一封邮件之后,我只能想到假死的办法,才能让他们不怀疑到我,也不会波及到你!其实,我一直都是‘蝌蚪’的人。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了!”
南宇是蝌蚪的人。
这个消息,对砚歌来说,穷极她所有的智慧,都想不到。
“当时,我私自以z的身份将‘蝌蚪’内部的信息传给你,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他们仅仅是怀疑而已,也并没想到会是我。包括后来的好多内部信息,都是我悄悄传给陆老大他们的。”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砚歌想不通,而且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南宇身为‘蝌蚪’的人,显然比认识她还要久。
但为何又在最后关头倒戈。
“因为,我不想让你失望!”
这一句话,砚歌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说重点!”
始终无言的陆凌邺此时冷冷的低语。
南宇漠然的看着他,无奈叹息,“因为,我也想像个正常人人一样,有兄弟姐妹,有朋友,有爱人,能够光明正大的和朋友逛街,能不用像个傀儡一样,只能活在黑暗里!”
听着南宇的话,砚歌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很大。
南宇是z,完完全全的出乎意料。
砚歌看着南宇,心里忽然像是被蛰了一下的疼。
她并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但是他所说的,只是普通人最寻常的事情。
“南宇,我——”
“砚歌,不用,你不用可怜我。这都是我自己活该的。我本身也想不到‘蝌蚪’竟然会这么残暴。直到我看见你和陆老大做的那些事,才觉得我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本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是身在淤泥,想保持冷静根本不可能。所以……其实那天晚上,是我让上官他们去找你的,将你带出去,顺便才能让‘蝌蚪’以为我抓住的人,就是你!”
“那你抓住的女人到底是谁?”
砚歌那天晚上并没有走到甲板上,所以并不知道到底是谁。
“是,黄安琪!”
“她?怎么回事她?你为什么——”
南宇失笑,“你不用觉得她委屈,在这次的行动里,黄安琪做的事,可不比‘蝌蚪’少多少!陆老大应该知道,身为军人的子女,却知法犯法,利用身份之便,泄露军中内部机密,这次让她遭点罪,也是应该的。”
砚歌再次惊讶了!
“黄安琪泄露了机密?”
她看向陆凌邺,见他微微垂眸,似是默认。
忽地,让她哭笑不得。
终究是情爱惹的祸,还是人心太善变呢。
“总之,自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伤害你!现在和你解释清楚了,我想我终于可以放下一切,亲自去认罪了!”
南宇说着就站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砚歌都明显感觉到,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好像还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南宇。
“小叔——”
砚歌于心不忍,不管怎样,南宇真的没有害过她。
包括这次的行动里,若不是他的话——
砚歌没有多说,却满含期待的看着陆凌邺。
他展眉,薄唇微哂,“自首,是必要的。去吧。”
砚歌不知道小叔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依据她对他的了解,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她没追问,因为目送着南宇离开时,她下意识的起身。
而在南宇的手刚刚碰到门把手上时,他又蓦然回眸,那一眼盛满了所有砚歌不曾见过的情绪。
他神情复杂,看着砚歌,最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砚歌身边,狠狠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我真庆幸,从没伤害过你!这一次,真的后会无期了!”
南宇在砚歌耳边说完这番话,转身离去时,他的眸子划过一道清冽的水痕。
他走的很快,甚至没有给砚歌说一句‘再见’的机会。
砚歌怔怔的看着病房的门关上,彻底阻隔了她的视线。
耳边,是南宇那一句‘后会无期!’
想哭,但是根本哭不出来。
经历了太多,体会了太多,砚歌的心,也坚硬了许多。
她回身,看到陆凌邺紧蹙的眉头,僵硬的笑了笑,“就抱了一下,更何况,后会无期呢!”
陆凌邺什么都没说,紧抿的唇角,好似在算计着什么。
南宇,自然不会真的被怎样。
但是身为‘蝌蚪’的首席指挥官,他的身份势必要给他造成影响。
不过这次行动,他功不可没,所以有些事,只是事在人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