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敢恨你,我小时候不敢睡觉,你叫我一起睡……想吃甜的你给我做……剑法练不会你手把手教我……我没爹娘,记起以前除了你还有谁?你叫我……你叫我怎么恨你?”
“你知道这毒每年都发作吗?还不是一次性全来……这东西要一点一点……在一个月里……不定期的……不定期的在我耳边,在我眼前……全是你……一会儿是你骂我孽障,叫我去死……一会儿是你教我练剑……”
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接着道:“每次,每次都很疼……全身都疼,疼到骨头里的那种……恨不得下一秒就死……血吐得哪儿都是……你为什么……”
“你当时为什么不信我……师父……”
沈问澜一言不发,抓住他揽了过来按在怀里。他合上眼,有些无法思考。顺着季为客的后背脊骨拍了几下,如同当年笨拙的哄他睡觉一般,放柔声音道。
“听话,我在。”
盲眼五年,季为客除去一开始无法接受事实的一个月,没有哭过。快意江湖的几年见过世事,看见了善良的人也看见了丑恶的人,儿时也并不是娇生惯养,比起固执停留原地,他更明白站起来向前才是正确选择。
纵使光芒将他灼伤后陨落,季为客也只能站起来,前往失去光芒的黑暗无边的岁月。黑暗也筑造起了他可比金坚的铠甲,时间久了,这身冰冷的铠甲甚至以冷光吸干了他的眼泪。
然而当这抵挡风吹雨打的坚硬铠甲碰触到曾经照亮一切的微小的光时,还是被烫的四分五裂,碎裂成了不堪一击的废铁。
季为客眼泪决堤,他始终是没办法恨这么一道光,也没办法杀死这绊住他的清规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