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修也只是略微顿了顿脚步,就笑着走了过去,苏知愉不自然地冲着他叫了声“爸”。
“知愉,你不好好休息,怎么起这么早?想吃早饭的话我来做就行了。”周立修看了看神色自如的周慕岩和神色很不自然的苏知愉,笑了笑说道。
“爸,你去楼上陪妈吧,我来做就行了。”苏知愉连忙说道。
“这怎么行?你这从头到脚都伤着呢,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让她来吧,我在这里给她打下手。”周立修话音刚落,周慕岩就插话了。
既然他们小两口在这里妇唱夫随,那他也不必在这里充当电灯泡,周立修便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吧,慕岩,记得别让知愉太累,实在不行就回去休息。”
看着周慕岩点点头,周立修才转身出了厨房,上楼去了。
等苏知愉把粥熬好,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她转头看了看楼上,没看到周立修下来,就盛了一碗粥递给周慕岩。
周慕岩接过去,不解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碗又看了看苏知愉,她不会是想让他送上楼吧?
苏知愉看出了他的疑问,赶紧说道:“我不是让你送上去,我只是让你帮我端着。我这脚走路不是不方便吗,怕粥会洒出来。你帮我端到楼上,你再下来就可以了。”
“你这脚怎么上楼啊?别再因为多走路太过劳累又肿起来。你这昨天幸亏是穿了比较厚一点的棉拖鞋,不然就不会只是被砸肿这么简单了,说不定骨头都会被砸断的。现在幸好没有大碍,你要好好听话,不要走来走去……”
周慕岩说起来还没完了,苏知愉脸上带着点无奈的微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霸道总裁范儿的男人,居然还能这么啰里啰嗦婆婆妈妈呢?
不过,虽然觉得他有些太小心翼翼,可苏知愉心里却是暖暖的,他这是因为在乎自己才变得这么啰嗦婆妈了吗?
“好了,只是上个楼,又不是要走很久的路,我这只脚不用理就行了,没大碍的。”苏知愉说着,就要往厨房外面走。
周慕岩手里端着粥碗,不好伸手拉她,只能用嘴巴阻止,“再等一会儿吧,说不定爸等会就下来了。”
“等会粥凉了就不香了,走吧。”苏知愉催了一句。
周慕岩见她坚持,也只好端着碗跟着她走。
苏知愉一会儿两脚着地地一瘸一拐地走路,一会儿又单脚跳着往前走路,周慕岩在后面看着,又心疼又好笑。
终于上了楼,站在房门口,苏知愉把碗接了过来,对着周慕岩挥了挥手,悄声说道:“你下去吧。哦,下去记得自己也喝碗粥。”
周慕岩点了点头,又看了房门一眼,才转身下了楼。
等看着周慕岩的身影进了厨房,苏知愉才敲响了房门。
没一会儿,周立修就过来开门了,见苏知愉拖着伤脚还端了粥上来,连忙接过碗,让她进去。
苏知愉往里面看了一眼,见纪如蓝想昨天一样,正坐在窗边静静地往后看着。
“爸,你和妈妈聊了吗?”苏知愉慢吞吞地走着路,她也实在走不快。
周立修跟着她的脚步走着,叹了口气,“我刚才试着跟她聊的,可是你妈妈她似乎不太愿意跟我聊,我像你一样,让她跟我讲一些以前的事情,她就跟我来一句,‘有什么好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把我驳回来了。”
听了他的话,苏知愉停下脚步,看向他,“所以说,爸,既然妈愿意跟我聊,那这件事还是让我来吧,您不用担心,昨天我是太过惊慌,才让自己受伤了的。我经过了上一次,以后会把握分寸的,也会记得及时叫您和慕岩的。”
看周立修仍然一副犹豫的表情,苏知愉接着道:“我是真的很想试一试,万一有用呢?妈妈和慕岩就能摆脱痛苦了,说不定他们两母子还有误会解除,言笑晏晏的一天。爸,难道您不期待这一天吗?这些年,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痛苦,我觉得为了他们,就算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去尝试。”
半天,周立修才点了点头,苏知愉对着他笑了,刚想再说话时,纪如蓝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立修,我饿了。”
两个人转头看了那边一眼,苏知愉接过粥碗,“爸,这里交给我吧,你下去吃早餐,慕岩也在吃呢。”
周立修只好把粥碗给她,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知愉,你,小心点啊。”
苏知愉点了点头,周立修又看了一眼纪如蓝,才转身,很快出了房门。
苏知愉艰难地挪着脚步走到纪如蓝身边,拉了把凳子,在她身边坐了。
“妈妈,我熬了粥给你,你尝尝好不好喝。”
纪如蓝听到声音,慢慢转过头来,苏知愉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纪如蓝并没有听话地张嘴喝粥,而是脸上带着疑惑地问道:“你是谁?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
“妈,我是可心啊,我是您女儿,您忘了吗?”苏知愉保持着那个喂粥的动作,对着她笑着。
“可心?我的女儿?”纪如蓝微皱着眉头,像是在仔细思考,几秒种后,她脸上带了笑,“对,你是可心,我的女儿。”
“妈,您尝尝,这是我给您熬的粥,是您最喜欢喝的粥。”苏知愉抬了抬手里的勺子。
纪如蓝这次张开了嘴,把那一勺粥喝进了嘴巴,品尝了一下咽了下去,又用眼睛示意苏知愉再喂她,就这样竟然连续喝了大半碗才停了下来。
“嗯,真好喝。这个粥的味道,我好久没尝到过了。”
今天的纪如蓝不仅没有三番四次地遗忘眼前的人是谁,而且还主动谈起了她记忆中美好的往事,
“我记得我还没嫁给你爸爸,还是纪家二小姐的时候,因为我喜欢,我妈就经常亲自给我熬这个粥喝。家里虽然有佣人,可是她每次都坚持亲自给我熬……”
说到这里,纪如蓝看着苏知愉,眼睛里竟然蓄满了泪水,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想妈妈了……”
那模样语气,活脱脱一个想念妈妈的小女孩儿模样。
苏知愉连忙把手里的碗放下,轻轻地抱着她,以示安慰。
过了会儿,纪如蓝又破涕为笑,现在的她似乎没把苏知愉当成可心,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倾诉的对象,
“后来我嫁了人,就不经常喝到妈妈亲手熬的粥了,但只要我回纪家,每次妈妈都会熬了给我喝。当时,妈妈还准备把这粥熬制的方法教给我,可是我死活都不学,我想,只要我不学会,那妈妈就会永远都给我煮粥喝的。这样,她就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了。”
“嘻嘻,”纪如蓝歪着头,笑着看向苏知愉,“我是不是很任性?”
苏知愉也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亲人,自己爱的人离开自己,所以有时候就天真且较真地以为只要我们不学会生活的技能,那爱你的人因为担心我们,就会不舍得离开我们,他不舍得离开,那就会一辈子都不离开一样。
“我嫁的人叫周立修,我和立修是在一次酒会上认识的……”纪如蓝说着说着,把话题说回了昨天讲过的故事上面。
尽管已经听了一遍,但苏知愉仍是听得入迷,两个人,一个静静地说,一个安静地听,画面一时显得很是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