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卡尔就会有种微妙的欣慰感。
究竟是为什么而感到欣慰,卡尔没有深想,他也不打算继续深想。他已经看着“超人”太久了,他将克拉克视为自己最亲密的长辈和可靠的伙伴,但是实际情况是,他没有任何长辈和伙伴。
亚历山大或许算,但他只能算半个。
鉴于亚历山大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对卡尔的态度非常溺爱,老天,他纵容卡尔的架势有时候连卡尔自己都受不了。
任何事情,只要不会危及卡尔的生命,亚历山大都会同意,卡尔惹出的任何乱子,亚历山大都会马上为他摆平,而且丝毫不觉得卡尔有错。
而这可不是长辈和伙伴应有的态度。
最好的例子是,十八岁那年,管家认为卡尔·艾尔应该出现在人前了,卡尔的父母因此而“死”,在卡尔同意后,他为卡尔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宴会,邀请了几乎整个美国的上层权贵,有小报甚至开玩笑说如果有人往这场宴会发射导弹,那么美国的经济会因此倒退起码五十年。
姑且不说这个数字有没有夸大的成分,单单看媒体和政府的反应,就能知道这场宴会有多声势浩大,会出席的那些嘉宾又有多重要。
在此刻,全世界的头条都是艾尔家族继承人的“首秀”,各国的特工、军方人员都混迹在端茶倒水的侍者之中,卡尔在更衣室里面换着衣服,一边换一边通过投影观看大厅里的景象。
“亚历山大,只是一场宴会而已,没必要弄得排场这么大吧。”
“主人,这是您第一次在地球上公开您的身份,我认为这种程度的欢迎仪式是完全合理的——事实上,我原计划将宴会场地放在太平洋上,我们有宇宙战舰‘寒鸦号’,仅仅让它作为豪华游船是极大的浪费。”亚历山大说,“最后计划被否决,完全是因为被邀请人对安全性的质疑。他们以为‘寒鸦号’只是一艘游船,却并不知道它真正的价值,就像人类不知道您尊贵的身份一样。”
卡尔就不说话了,他才不想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登上他的寒鸦号!
他最后调整了一下领带,后退几步,偏过头仔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怎么样,亚历山大?”
镜子里的人无疑是位绅士,白丝绸衬衫、米色的略微有些宽松的马甲,纯黑色的西装和西裤,卡尔正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的纯白色领结,弄来弄去都觉得不对劲。
“也许我应该把它换成蝴蝶领结。”卡尔有些困扰地拧起眉头,不过在眼镜的遮挡下他的这个小动作不太明显,“你说呢,亚历山大?”
“单论美观程度,我认为您就算穿条纹衬衫、粗花呢外套和背带裤这样的老古董服饰也会令人惊艳,但考虑到今天的场合,蝴蝶领结就不太庄重了。您确定您要戴着领结吗?”
“领结怎么了?领结很酷。”卡尔立刻说,他又扯了一下那个领结,然后站直了身体,稍微倾斜了一下肩膀的弧度,又改变了一点站立时的着力方式,连口音也改了,掺杂了一点说不清楚究竟来自哪里的尾音,更像是“卡尔·艾尔专属口音”,听起来有种天真的清澈感。
这些变化让他看上去和超人截然不同。卡尔甚至不再使用超人式的笑脸,而是让自己整个面孔都放松下来,然后扬起嘴角——
好极了,一个甜蜜的、年轻的、有些骄纵但不至于惹人恼怒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