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六天,吴幸子整个人像屡幽魂般飘荡,看人都直勾勾的,张补头都担心的问了他好几次。而清城县也流传起吴师爷在飞鸽交友时,被人给骗得人才两失。
这是听谁说的啊?安生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就听到铺子里的客人嗑牙,绘声绘影地说着吴师爷如何遇上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被骗了感情还骗了人,最后连棺材本都被骗光了,那飞鸽交友真是危险啊!
被安生一问,客人精神更好了嗐,就是那柳大娘啊,小老板你知道吧?柳大娘?赶牛车的柳大叔他夫人?安生擦干净了手,在桌边坐下,摆出一脸好奇。大娘说了啥啊?不就是那个吴师爷嘛!前阵子老往鹅城跑,说是迷上了啥飞鸽交友,啧啧啧,这与人交往哪能不见人呢?对方底细都摸不透,也真亏吴师爷有那个胆子了。客人甲说得口沫横飞,双目灿亮,嘴上说得唏嘘,脸上明明就兴味盎然。
可不是嘛!飞鸽交友就是邪魔歪道,连脸都没见过,还能相信那信上所说吗?吴师爷也快四十了,怕是寂寞的太过了吧!急病乱投医,你看!这不是,人财两失,连棺材本都没有了。客人乙拍着胸,几乎欲罢不能。
这都是柳大娘听吴师爷说的?安生忍住翻白眼,一脸津津有味的模样,让两个客人话匣子大开。
哪能呢,吴师爷自然是没明白说,可这几日突然歇了没再雇车去鹅城,还能是别的原因?客人甲摇头可不是嘛,你不知道之前吴师爷跑得可勤快了,两天就要去一次,你说说要不是被骗得脑子不灵光了,怎么会天天往鹅城跑呢?也不知道对方说了啥甜言蜜语,把人迷得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客人乙又道。
小老板,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两人一块看向安生,他笑了笑点点头,聪明得没有多说什么,却也暗暗担起心来。
倒不是怕吴幸子被骗,鲲鹏社做生意细致得很,并不是谁都能登上鲲鹏志,也不知道他们消息从何而来,但凡作奸犯科之徒,全都吃了闭门羹,这还是张捕头拍胸脯保证过的,安生自然不会怀疑。
可,他担心吴幸子喜欢上了人,却被拒绝了。尽管这是飞鸽交友的常事,可吴幸子为人较为胆怯谨慎,要是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也许就不愿意再尝试了,这可就失去飞鸽交友的意义了。
看看时间,离平时关铺子的时间还有些早,但安生实在等不了,待客人甲乙吃完便干脆地收了摊。
来到衙门时还不到申时,衙门口静悄悄的,连守门的衙卫都没看见,一排麻雀站在屋缘上吱吱喳喳,凉风习习已经吹得人昏昏欲睡。
安生迟疑了片刻,从一旁的耳门走进衙门,却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找吴幸子。尽管与张捕头结了契,这也还是他头一回进衙门呢。
咦?这不是安生吗?轻柔的呼唤带点鼻音,软得极是亲切,是吴幸子的声音。
幸子哥!安生一喜,连忙迎上去。
你怎么来了?找张捕头吗?吴幸子脸色不是太好,但仍露出宜人的微笑。
不,我是来找你的。安生咬咬唇,迟疑道:幸子哥,你......有没有时间跟我说说话?有是有......吴幸子面露困惑,却没有拒绝。来,咱们里面说话。欸。吴幸子领着安生走进他办公的地方,邻近大堂的小耳房,就摆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墙边全是书架,塞得满满当当的,桌上也都是卷宗。
有些乱,你别介意。吴幸子耳尖微红,招呼道:你先坐,我去替你倒个茶水进来。不麻烦幸子哥了,我就说点小事,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安生连忙阻止,将吴幸子推在椅子上,自己才坐下。
一时间,两人默然无语。安生正细细观察吴幸子的神态,而吴幸子则云里雾里猜不出安生的来意。
好半晌,吴幸子整个人都局促了,手脚不住移来移去,安生才吐了口气开口:幸子哥,你老实说,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麻烦?吴幸子一脸茫然,若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后宫佳丽无颜色这种麻烦,他倒是有,可说不出口。
是啊,关于飞鸽交友的......安生问得隐讳,他不愿意相信外面的留言,却又没法忽视吴幸子的憔悴。这才几天没见呢,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原本就不是强壮的人,眼看都成纸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