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着,依照关大将军对他人不上心的程度,南疆的事敉平后,差不多也把吴师爷给忘了。谁知道他非但没忘,还杀回鹅城拆了半座院子,用沉鸢剑抵着染翠的咽喉,笑吟吟的告诉他手别伸太长,下回可就要剁了。
说真的,染翠原本都绝望了,特别上个月吴幸子甚至没来拿鲲鹏志,他还想着也许吴师爷送来的饼口味会清淡些,他一口气吃光也不怕闹胃痛。
谁知……
这可没有没有。吴幸子红着脸连连摆手。我跟关将军不是同路人,我哪高攀的上呢?吴师爷也无须太过谦逊,在染翠看来是关将军高攀了您。尽管将军拆完院子后扔了足够再盖一栋宅子银两下来,染翠却怎么也无法解气。他在鲲鹏社兢兢业业十个寒暑,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两个月会连续折两个会员在同一人手上。
他的脸简直被打肿了一圈啊!
谁高攀谁这件事,吴幸子无意争论,他关心的只有鲲鹏志。
大掌柜,我能把上个月的拿走吗?这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您现在与关将军应当还住在一块儿吧?瞥了黑儿一眼,那人还是低着头,任由伙计说得口干舌燥他自巍峨不动,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他们的谈话了。
这是这是,唉......吴幸子搔搔鼻子,有些闷闷不乐,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不过他很快要回马面城了,不如等他离开,我再来拿鲲鹏志?这自然没有问题。染翠笑吟吟的答应,但心里多少有些好奇,忍不住问。您似乎对关将军要离开一事,并不很在意啊?甚至可以说是万分期待的,虽说染翠不喜欢关山尽,但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确实很能吸引人,情场上肯定无往不利,也不知踩着多少真心往前行走至今。
吴师爷看来半点陷落情网的样子都没有,实在让人意外。
这......在意他也得走呀,我又不想离开清城县,说不来不怕大掌柜见笑,在下已经挑好墓地,那真是个适合长眠的好地方啊。看那无限向往的模样,彷佛说的不是墓地,而是某个名胜幽景呢。
没想到,吴师爷看得如此洒脱。照染翠看人的锐利目光,吴幸子在他眼里是个极为长情之人,又因为寂寞,理应非常容易陷入温柔乡挣脱不出的。
可如今看来,吴幸子对关山尽别说长情,恐怕几乎没如何放在心底。
洒脱吗?吴幸子眨眨眼,拿起茶杯啜了口,隐隐苦笑。大掌柜太看得起吴某了,这不是洒脱,而是有些人原本就不可能长长久久,何苦自寻烦恼呢?这话在理,却莫名有些心酸。
染翠索性没有回应,招呼吴幸子用点心。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眼看又有社员来找,染翠才将小钱袋推回吴幸子手边柔声道:吴师爷,这五十文钱您收回去。关将军找上你,是鲲鹏社办事不力,幸得您没有受到伤害,可鲲鹏社却不能不补偿您。在您觅得良人之前,鲲鹏志无条件奉上,您千万不要推辞。这怎么好意思。吴幸子慌张地将钱袋又推过去,可染翠已经站起身,摆明了不接。
吴师爷,您是鲲鹏社重要的客人,安心接受敝社的歉意,小小一本书无足挂齿,染翠恭候您的大驾。语毕染翠招来伙计,命他将吴幸子带出去。
眼看推辞不了,吴幸子满是感激地一再拱手称谢,直到染翠避身不受,这才离去。
等出了鲲鹏社,都已经未时三刻了。
吴幸子摸摸肚皮,虽然吃了点心也喝了茶,可肚子依旧空虚,他歉然对黑儿道:黑参将,是我疏忽了,您也饿了吧?不如我们找个食铺填肚子?将军有命,您从鲲鹏社出来后,将您领去长歌楼相见。另外,请吴师爷唤在下黑儿即可。这......吴幸子揉揉鼻尖,他一介白衣,只是个小县衙的师爷,哪能随意直呼参将大人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