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着唐玄到店里接司南,槐树也学会了,从大营回来就去满庭芳接于三娘。
大门进不去,他就在对面的茶摊上等着,喝喝茶,听听书,直到长街灯火通明,满庭芳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小两口才肩并肩往家走。
这日,营中休沐,槐树来得早了些。
刚在茶摊坐下,街角便走来一对母子。槐树看到来人,登时变了脸色。
是李氏和大头。
这些年,他从来没去过东市,人未进过徐家住的那条街,从未在那家人经常出现的地方停留过,就是为了不遇上他们。
李氏心怀愧疚,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
今日,是槐树离家之后,母子间第一次迎头撞上。
槐树霍然起身,转身就走。
李氏快步上前,颤抖着拉住他,“我的儿……”
只一句,便泣不成声。
大头按照徐老二教的,抱住槐树的大腿,一通干嚎:“哥,我和娘来接你回家,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有家也不回,娘天天想你,日日落泪,眼都哭瞎了……爹也怪想你的,在家里备上了酒菜,就等着你回去。哥,你快回家孝敬爹娘吧!”
槐树暴怒,一把甩开他们,“谁是你儿!谁是你哥!我爹早死了,哪里又来一个爹?”
街上的人都认识槐树,十分清楚他的过往,纷纷帮他说话。
“娘子莫不是认错了人?这位程小虞侯原是孤儿,后来被司小东家认作兄弟,怎会是你儿子?”
“他是我儿子,他就是我儿子!是我懦弱,护不住他,才叫他离家这么多年……”李氏死死揪住槐树的衣角,一迭声说着道歉的话。
槐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边动静不小,于三娘从店里冲出来,一把将槐树护到身后。槐树说不出口的话,由她来说。
“这位大嫂想必认错人了,整个汴京城谁不知道司家的孩子是从无忧洞出来的?若槐树真是您儿子,这些年您去哪儿了,怎么舍得他进那种地方?为何偏偏这时候又要认他?”
这话当真刺激了李氏,她一边哭一边反反复复地强调:“他本名叫程飞羽,亲爹死后跟着我嫁到徐家,徐家族谱上已经有了他的名字,他现在就是徐家人,是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