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现下不及再打开手链脚镣,她径直架起赵晨晨的胳膊。他长期化功散在身,又被高温炙烤,浑身烫得惊人,连带衣裳均被汗水浸湿,整个身子都有些虚弱无力。
踏着脚下发烫的石梯,两人都被烟气呛得不住咳嗽,几级狭窄的石梯如险山一般难行。好容易出到上头,赵晨晨已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再坚持一下,”她说道。
正专注避开屋中火势最险之处,却听头顶“哗啦”一声骤响,热风的动静袭来,王小花尚不及反应,身旁赵晨晨猛吸了口气把她护在怀里朝右侧急推一步,只听一声惨叫,一截带火的房梁砸落地上,压住了赵晨晨的左腿。
“赵晨晨!”
王小花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就此蹦出,情急之间绝望地环顾四周,只见地上一支木棍,立刻抓起未起火苗的那一头,撬进那截不轻的房梁下使尽蛮力支起空隙,让赵晨晨把他被砸到的腿挪了出来。
她脱下自己方才淋过水的外衣,扑灭了他衣物沾上的火星:“你还能起来么?”
赵晨晨只痛苦地点了点头,但王小花心知他就是起不来,自己拼尽全力也会把他背出去。
临院外间安全的距离之外,众人凝目注视着已然止不下来的火势,虽无人明道,但心知恐怕凶多吉少。
“出来了!”陈宇大叫道。
那屋子眼见是要烧废了,只见两个人影背着熊熊火光,步履跌跌撞撞,但总归是走了出来,宋玄生也终于松了口气。
江棠镜震惊之余胸臆翻腾,挣开同伴,却说不上此时是喜还是什么,原本不受控制的脚下虚浮、眼前晕眩、耳中轰鸣尽数褪去,只余一腔被那刺眼画面激起的无名恼怒直冲顶心,全然控制了他的手脚。
“老大——啊!”
王小花架着赵晨晨走近,一颗心脏终于落回胸腔,正自由衷庆幸,却见迎面而来的江棠镜冲着赵晨晨就是一拳,她拉扯不及,赵晨晨立时向一旁翻倒在地。
不止是王小花,在场众人均被这忽然的一下给怔住了。
她吓得懵住,胸前衣襟已被一把揪起,猛然提到江棠镜面前:“你救他做甚?”
冷冷的质问之声。
望着他怒极的双目,王小花不知所措,面无人色:“……他不能死。”
江棠镜冷笑一声:“他怎么就不能死了?”
“……”王小花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领口收紧的力道让她难以呼吸,只见他眼里尽是冷漠的嘲讽和质问:“你不是最怕死的,怎的值当为了救赵晨晨,连命都能豁出去了?”
“……他对山庄很重要,”王小花总算回过了意识,心头闷闷发慌:“他知道的很多,能、能帮到、帮到山庄。”
身后传来崩裂倒塌的声响,火光瞬时高高蹿起,而救火的仆众手边放着水桶,不明所以地远远站着,几个弟兄也立在不远处,面上出现了疑惑和不忍。
“老大,”宋玄生走上来劝道,“小花一时情急,现在人也都好好的,好不容易出来,总比出事要强。”
江棠镜松开了王小花的衣领,但那一腔震怒仍处在失控边缘:“我倒要看看,我山庄处死了个魔教余孽,能有何了不得的后果。”
王小花眼看江棠镜上去就踩赵晨晨的胸膛,压得他咳嗽都咳不上来,急忙上前阻止,出声央求:“老大,不要这样,他伤得很重。”
“小花姑娘,不用求他。”赵晨晨躺倒在地,出气多进气少,双目却冷冷抬起看着江棠镜,只换来一声冷笑,碾压的力道更重,喉间不由嘶声不止。
赵晨晨全身是汗,衣服沾满了灰烬尘土,左腿被砸到的那处衣料炙烤焦黑,一定伤得厉害,方才都不能用左腿使力走路。
王小花不知道她自己现在也同样狼狈,湿衣湿发在火场中烤得半干不干,身上多处黑灰和细小灼伤,像个疯婆子一样:“他帮我挡了房梁才伤成这样,老大行行好,他没做过什么非死不可的事……”
“老大,”宋玄生知道江棠镜怒火攻心不管不顾了,只得再过来低声劝着,“方才也说这火来得蹊跷了些,莫不还是先把人看管着,查个清楚来得稳当。”
赵晨晨见江棠镜反应不大,王小花已嘶声带泪,不由长长叹息一下,摇了摇头。
“江少庄主,赵某今天确实也见着一个怪事,自以为与这火不无干系。若你愿听,我也能把这其中蹊跷告知一二。”
身后的屋子想必已彻底塌了,火势也烧到了尾声,众人脸上的火光低了下来。江棠镜看了眼赵晨晨,再看了眼王小花,随即松了手,往侧后方略一偏头:“立诚。”
大姚上来一步:“老大。”
“带小花到后山壁牢,关禁闭一日一夜。”
“……”
“没听见么?!”
大姚忙应了一声,王小花这时才觉得身上冷意传来。后山壁牢在悬崖旁边,只一道铁栅封住牢口,关在其中几乎等同于没有遮蔽,可以受尽风吹雨打。
她意识漂浮,勉强跟着大姚走开,听到江棠镜在后面吩咐:“拉他去埙院,看还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