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是看不出来的颔首一点,车帘放下了。
马车在城外道上徐徐前行。
“孟媛跟他在一起了吗?”
王小花看江老庄主挨着马车壁,好像快睡着了,低声问道。
“还没,”江棠镜说道,“李凌川说,孟夫人非要孟霖做上中郎将,才能答应他们的婚事。”
“……嗯,”她点头,“应该快了。”
她忽然想问他有没有觉得后悔,但再想想,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谁都不想事情变成这样,他也不想。可她其实知道,他不会后悔。
“怎么了?”
江棠镜感到王小花欲言又止,出声问了,只见她稍稍挑眉,轻笑道:“没什么,他们应该谢谢我。”
他哦了一声:“为什么要谢你?”
“我跟孟媛说的,她想跟谁在一块都是她的决定,谁也不能左右她。”
手上忽然一紧,王小花察觉似有不对,想起来他之前敏感在意之事,顿时也捏紧了他的手:“我也是。现在就是。”
“……嗯。”他声音略闷,伸手揽住了她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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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花道是要往东走去接旭阳,难说时日,为避风头,江老庄主先往东南,提前备好那头的接应。
而越这么走着,江棠镜越是觉得不大对劲。
几日赶路,一直在避免进城,直到昨日临到兴县城外,她说要去弄些补给,进城后临时说要分头购置物件才好尽快出城,他那时就心中生疑。
而现在,她似乎有意徘徊,磨蹭,在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野外林间,寻了个能容人的山缝,说要在这儿暂住一晚。
他要是还想不到旭阳大概在谁手上,他就太天真了。
“小花,”
王小花背对他在洗新打的兔子,闻言一顿,缓慢回身,眉目间不自觉绷着:“嗯?”
这般对视好一会,江棠镜好不容易挤出来话:“你是不是把旭阳交给赵晨晨了。”
“……嗯,”
应了一下,她点了点头。
“我当时没有办法,”她嘴唇也是苍白的,缓缓出口,“追兵穷追不舍,我们一天天都有死伤。跟着我目标太大,只有赵晨晨能让她好好藏着。”
江棠镜自监牢里出来,就没有好好刮过胡子,下巴上胡茬浅青,嘴唇紧抿,眉宇拧成结,双臂紧绷。
“赵晨晨会好好看着旭阳的,你不用担心,”她说道,“若是没有把握,我当时也不会把旭阳托付给他。”
站起来,王小花步子也慢,向他走去:“你不要生气,好吗?我们没有什么,你相信我,我只是需要旭阳安全。”
“你把我们的女儿托付给一个魔教余孽,”江棠镜咬牙,面色铁青,“我怎么相信你?”
“他不是魔教余孽,”王小花立时反驳,“我怎么可能把旭阳托付给不可靠的人?”
但江棠镜面色更加难看:“……要是旭阳有何不妥,我永不会原谅你。”
“你……”
江棠镜径直走过她旁边,自去处理那只兔子,王小花立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无声地各自做着手上的事,山缝里空间能容得下几人休息,他们俩绰绰有余。
日夜赶路,将近十日,忽然这样疏远僵持。王小花心里很不好受,但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现在还未有返回的线索,心里也是吊着下不来,指尖僵硬麻木,不知在做着什么,口中吃食索然无味。
而江棠镜冷着张脸,偶尔抬眼看她一下,也不说话,怒意不消。
难道她真做错了?心里否认了这个想法。她不觉得自己当时的决定是错的。
可是赵晨晨那边,庆南王追兵不知道是否还有,他带着旭阳,也难说就全无危险。
他们会不会被追到?现在会在哪儿?还……活着吗?
越这么想着,几乎眼前发黑,什么东西横亘在胸腔里,呼吸困难。
一只手扶住她,王小花恍惚中抬头,江棠镜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旁边,看着她的目光复杂。
“怎么了?”
恐慌到了一个高峰:“我怕,”
“……再等几天,”他说,“你昨日才去传信,再是快,也得等上几日。”
王小花僵硬地挨在他身前,听他沉声安抚:“赵晨晨狡猾多端,旭阳想来不会那么容易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