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发生的事情让赵臻也颇为无奈,不过他对这一对兄妹并无太多恶感。他声音冷清:“让韩德宝送客,咱们该休息了。”
姜漱玉二话不说,也不叫韩德宝,直接头往前一趴,作势伏在了桌上,似是已经睡着。
她就不信了,皇帝都喝醉了,信王兄妹还能继续在这儿喝酒。
“皇上?皇上?”赵元霜傻眼了,连喊几声。
姜漱玉一声不吭,还故意发出了极轻的鼾声。
赵臻听在耳中,颇有点哭笑不得。直接下逐客令她不会,她倒是会装醉赶人。
赵元霜扭头去看兄长,“皇上怎么了?你,你让他喝了多少酒啊?”
信王神情复杂:“没喝多少啊,想来是先前在主帐喝多了吧?他这般睡着,可怎么好?”
见皇帝终于醉了,他一颗心怦怦直跳,紧张期待之余,又有丝丝害怕。他想试探皇帝是男是女,却又不想惹人生疑,于是就选择了这么一个最笨风险也最小的法子。他打算假意喝醉,借酒试探。能试出来的话,很好;试不出来,也不会露出行迹招致祸患。
他还没能装醉,皇帝自己先醉了。
他走到皇帝跟前,口中说着:“皇上不能这么睡,得到榻上去。”
说话间,他伸手作势欲扶睡着的皇帝,右手却仿若无意轻轻握住皇帝的右腕。
他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蹦出胸腔来。他学过医术,知道男女性别不同,脉象有细微的差异,甚至骨骼也不一样。
可他刚一碰到皇帝的手,还没把住脉,就微微一惊,触手冰凉软滑。在他有下一步动作之前,他就被反手扣住了脉门,低呼出声:“啊!”
方才姜漱玉闭着眼睛装睡,通过耳朵,她和赵臻都听到了信王兄妹的对话,反正她是装睡,也就不吭声。只是她怎么可能让信王近身扶她?尤其是信王扶她之际,竟还碰到了她的手。
姜漱玉顿感别扭,当下也不装睡了,出手迅疾,直接反扣对方脉门。她自幼习武,这番举动对她而言易如反掌。
而信王却大吃一惊,几乎魂飞魄散。
年轻的皇帝猛然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眸平静无波:“你干什么?”
明明皇帝的声音还带着醉意,可对上这么一双眼睛,信王的一颗心瞬间就凉了半截,身后冷汗涔涔:“皇上!”
他迅速回过神来,匆忙解释:“臣看皇上醉了,想扶皇上到榻上去,趴着对脖子不好。”
姜漱玉“哦”了一声,慢慢松开了手,心想这么紧张做什么?怎么感觉像哭了一样?
信王只觉得身上汗津津的,也不知皇帝信了没有,但他确实还没能有别的动作,他连连告罪:“请皇上恕罪。”
他开始后悔起来,怎么今晚多喝了几杯酒后就冲动起来了?
姜漱玉面无表情:“朕今天累了,你们先回去吧,改日再请你喝酒。”
信王松一口气,匆忙施礼:“臣告退。”他也不看妹妹的脸色,直接扯了她就往外走。
他们兄妹离开后,姜漱玉活动了一下手腕,轻舒一口气:“我好困啊,他总算是走了。他以前也这样吗?”
赵臻沉吟道:“偶尔,这是第二次。”
信王在他的印象中,与摄政王不同,性子确实软一些,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当初要去守皇陵时,也掉了眼泪。
姜漱玉摇了摇头,也不想去深究第一次是怎么回事了:“哎呀,我看他好几次都要哭了。”
赵臻只“嗯”了一声,心说以后得尽量避免让信王面圣。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让阿玉跟信赵钰相处太多。
姜漱玉扬声唤韩德宝进来收拾酒具,而她则再次取出了黑色的长布条。
—— ——
帐外,信王扯着妹妹一路疾奔,他鬓发已被濡湿,后背也因为冷汗的缘故,冰冷一片。
“哥,你别走,我还有事……”
信王不理会妹妹的挣扎,直到回了他们自己的帐子,他才松开了她。
“你干什么呀?我都说了我有事,你这么急着带我回来!”
信王仿佛没听见妹妹的话,他颤抖着手去点火折子点灯。可是手像是不听使唤一般,抖个不停,好一会儿,才将火折子点着。
灯光划破了黑暗。
赵元霜看到兄长脸色发白,她也没在意,继续自己先前的话:“我跟你说话呢!你那么急着出来,知不知道我东西都落在那里了。”
“什么东西?”信王此刻一点醉意也没有,“很要紧吗?”
赵元霜眼神躲闪:“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紧。就是我带去的酒啊。”
“一点酒罢了,哪里买不到?就不要了。”
赵元霜瞥了他一眼:“但是,那酒里有东西,我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喝,都怪你,坏我的好事。”
“坏什么好事?你,你是不是给皇上下毒了?你怎么敢?”信王目瞪口呆,妹妹的话仿若一道惊雷,贯穿了他的脊椎,他绷直了身体,“你,你自己不也喝了吗?”
给皇帝下毒,是不想活了吗?
“不是下毒,就是一点春.药。”赵元霜后退几步,离兄长远远的,“你放心,这个只有男人喝了有用,女人喝了没用的。所以,我喝着没事。皇上没喝,应该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担心他会发现,或者我们走后,他自己再喝,他无法排解,那就麻烦了。”
信王双目圆睁:“你,你,你,你怎么能!”
他扬起了巴掌就要往妹妹脸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