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 / 2)

苏雪凝扯了扯嘴角。她知道姜姑娘是认真教她的,如果不是身负血海深仇,她有可能真会跟着认认真真学。想到这里,她自嘲一笑,如果不是家里出事,她还是金尊玉贵的苏家大小姐,或者已经出阁做了少夫人,又怎会流落深山,去学武艺呢?

姜漱玉看她跟自己年纪相仿,又没正式行拜师礼,也不好对她的学习态度多加指责,略微提点一下,对方意会就行了。

她继续教自己认为该教的,而苏雪凝则自此以后,花在学暗器上的时间越发久了。

苏雪凝准头尚可,奈何臂力有限,她发射暗器时,总是软绵绵的。虽有岳剑南时时安慰,她也忍不住心里焦急:“我要是也能借助工具就行了。”

“那我也给你做个连弩?”岳剑南试探着问。

苏雪凝见过连弩,知道那东西单看外形就能吸引人的注意。她并不需要连弩。她想了一想,犹豫着问:“岳大哥,你能做琴吗?我从小就学琴。就像,姜伯伯的琴那样。”

“可以是可以,不过……”岳剑南皱眉,“你做一把那琴也没用啊。总不能别人要打你了,你坐下来,再弹个曲子?这也来不及啊。”

苏雪凝失笑:“岳大哥,你真会说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哪有那么多危险?”

岳剑南心说也是,他点点头:“那行吧,我试试。”

苏雪凝大喜:“那就多谢岳大哥了。”

“你不用跟我道谢,这都是小事。”岳剑南皱眉,心说,不过做琴可比教暗器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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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太傅生病已有数日,他那四个已经出嫁了的女儿,除了长女郑曦璇留在京城,其余三女或是远嫁,或是随夫君去了任上,尽皆不在京中。

郑曦璇听闻父亲染恙,禀明公婆后,与夫君一起回娘家探视。

郑太傅将养了几日,已经好了很多,只是精神仍有些不济。但是得知有孕在身的长女来探视,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又命人熏香开窗,散去房中药味。

“你有孕在身,还过来做什么?”郑太傅见了女儿,语带埋怨,“我又没什么大病,你在家好好养胎,别过了病气。”

“爹爹这话说的,既然没什么大病,又怎怕我过了病气?”郑曦璇笑笑,不过见父亲精神不错,也略略放心。

郑太傅没让长女在此久留,早早就让他们回去了。

不多时,郑握瑜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父亲染恙,这段时日一直是她在跟前侍奉汤药。

一开始,郑太傅根本不愿意见她,然而她一直恭敬谨慎态度甚好,每天亲自煎了药端到他面前。毕竟是最小的女儿,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不知不觉也就软和下来。

“先放着吧,等会儿再喝。”郑太傅指了指椅子,“你坐下说话吧。刚才你大姐来过,又走了。”

郑握瑜心中惴惴,不敢说话,她知道大姐来过,但她现在的身份,她不敢往前凑。

“怀瑾呢?”郑太傅忽然问。

“罗将军那边有事,哥哥他这几日都在京畿大营。”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怀瑾不姓郑的?”

“我知道的早,我是七岁那年。”郑握瑜低声道,“无意间听到了娘的话,没敢多听,就跑开了。哥哥他,他是后来听我酒后说出来的。”

这些旧事,她如今讲出来,异常难堪。

“怎么不跟爹说?这么大的事一直瞒着我?”

“我,我那个时候年纪小。”郑握瑜只觉得这话说的非常无力,“后来我们想告诉爹爹,可我们不知道姐姐被送到了哪里。人证、物证都没有,跟爹爹说也无法取信于人,只会让人觉得是我们兄妹生情之后胡乱找的借口。再后来,太,太后就下了旨……”

他们两人生情以后,也明白如果想光明正大在一起,必须找到被送走的姐姐,将当年真相原原本本告诉父亲。但是知道旧事的人都已经离开人世,他们又能去哪里找人呢?而等姜漱玉主动找上来时,已是她进宫的前一天了。

郑握瑜不停地掉泪。

郑太傅双目微阖:“怀瑾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也上了族谱,是郑家子孙,是你的兄长,你们不能在一起。我找个时间,就说你是郑家的六小姐,你们以后还当兄妹吧。”

“爹——”郑握瑜一急,直接跪了下来。

“怎么?你不愿意?”郑太傅皱眉。

“我们,我们已许下白首之约。”郑握瑜声音极低,“望爹爹成全。”

郑太傅为人端方,无法接受他们兄妹变情人,他右手轻颤,好一会儿才道:“随你们去吧,你们要真想在一起,从此以后,就跟我郑家再无关系。”

“爹——”郑握瑜眼泪汩汩而落。

郑太傅挥了挥手,令她出去。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林洛用女儿换了个儿子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儿子没能继承郑家香火,反倒拐走了他的一个女儿。

林洛啊林洛,你当年又是何苦?

郑太傅身体稍好一些,命心腹备礼前去彤云山。其实他知道有姜大年这个人,他曾听林洛提过,知道是林洛的一个旧友。但他并不知道姜大年曾经替他养大过一个女儿。他在朝为官,不能轻易离京,但他想向姜大年稍微表达一下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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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云山这段日子很热闹。

姜大年发现,苏姑娘黏阿玉的时间短了,她现在似乎经常跟小南在一块儿。他立刻替阿玉感觉到了危机。

这天,待那两人相偕离开后,姜大年悄声对徒弟说:“阿玉,你有没有发觉这两人走得很近?”

姜漱玉点了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你都没想着盯着你师兄一点?”姜大年恨铁不成钢,“你都不怕师兄跟别人跑了?”

“我为什么要怕?师兄又不是我的。”姜漱玉不慌不忙,神情淡然。

姜大年盯着徒弟瞧了一会儿,发觉她确实并无一丝失落,才相信这两人真的彼此没想法。他叹一口气:“昨天我见你师兄在做琴,我问他怎么想起做琴了?你猜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