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齐望了过去, 只见一男子骑于马上,一袭暗银镶边的黑袍勾勒出颀长的身形,腰挂盘龙纹玉玦, 肩膀上系有赤金扣, 压不住的大氅在风中猎猎飞舞。
座下骏马长鬃火红,甩着马尾, 打着喷嚏,迈着不紧不慢地步伐前走, 一直来到三军阵前, 斥狼铁骑和都司营兵的中间才停下。
男人的面孔由远至近, 清晰起来,面容俊美,一双漆黑的眉毛下是对桃花眼, 黑发束在玉冠中,垂下两缕从鬓边落在胸膛前。
袁轩峰的注意力首先落在他身后跟的一队人马上,才调转视线看清了他的脸,顿时惊道:“你怎么还活着?!”
然而对面庞清的反应比他还大, 一见男人竟然揉了揉眼,不复时日里的漫不经意,布满胡渣的脸上大惊失色道:“皇上?!”
周围一圈闻言的将士们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如潮水一般不断扩散开来,与这个称呼给众人的震惊程度相比,袁轩峰通敌叛国都不算什么了。
谢临泽眉目舒展,笑道:“看来你们觉得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袁轩峰听到庞清的称呼身形晃了晃, 只觉头晕眼花,不敢置信地喝问:“你说什么?你说他是谁?!”
他说着自己先喘息着摇了摇头:“这这这,这不可能……”
庞清根本不理会他,他在朝为官数十载怎么可能不记得皇帝的长相,况且玄蝎卫还跟在他身后。
他震惊之下急匆匆地道:“陛下,你是怎么、怎么远离皇宫来到这苦寒之地?”
“来都来了,怎么那么多话。”谢临泽淡淡道,“你和季家筹备的计划着实让我大开眼界,居然还能让袁轩峰一而再再而三的从眼皮子底下跑掉?”
庞清凝噎无言。
谢临泽转过马头,看向石台上的男人,目光如冰,字句铿锵道:“袁轩峰里通外敌,煽动两军开战,擅离职守,不顾北娆大军伺机在后,罪证确凿,你可认罪?!”
三军一片寂静。
袁轩峰颤抖着倒退一步,身形摇摇欲坠,若不是有人扶着,怕是会一头从石台上栽下去,身边的亲兵也茫然无措地后退起来,手中枪矛不稳起来,像是不该指向谁。
喘息半晌,袁轩峰从手下的搀扶中站起身,歇斯底里地一挥手臂,恶狠狠地望向下面军心散乱的将士们,嘶吼道:“暄和帝重病,远在京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个人——”
他伸手指向谢临泽,“不过是庞清使出来的障眼法!为了的就是让我们分崩离析,自相残杀!他庞清这招甚毒!诸位都司弟兄们,我们有火药在手何惧于斥狼铁骑!不要再听信他们的妖言惑众,竟然假扮皇帝陛下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还不快拿下他们!”
都司营兵犹豫一瞬,还是服从命令的意识占了上风,正欲冲上前时,谢临泽骤然厉声喝道:“——朕看谁敢妄动!玄蝎卫!”
他身后一片玄衣黑甲的玄蝎卫,齐刷刷地举起金蝎纹环首刀,只听铿锵声哗啦作响,雪白的利刃在半空出鞘三分,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辉。
两面哗动的兵卒们不由得僵下动作。
“玄蝎卫在此,妄论作假?”谢临泽眯着眼睛道,“袁轩峰,朕倒是有个疑问问你,你所说的那批火药究竟是想炸了谁?斥狼铁骑和都司营兵皆在此地,距离如此之近,若火药真埋于脚下,那么一旦点燃,得以幸免于难之人,唯有位于石台上的你——”
此言一出,逐队成群的将士们变了风向,嗡嗡的议论声响起,他们原本便踌躇不决,这下彻底失去了战意。
谢临泽扫了一眼对面的都司将士们,他们的目光亦凝聚他的身上,带了点笑意,男人开口道:“斩下袁轩峰人头者,封拜侯爵,入阁为相,高居庙堂。”
万千将士怒吼冲锋,兵器响动不绝于耳,引起地动山摇般的动颤,风雷般向汹汹涌向高台上的袁轩峰!
袁轩峰看着这一幕惊骇欲绝,正要向身边的亲兵呼救,他们却已惶惶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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