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玄殿, 进入寝殿净室, 换下一身湿衣,擦干净头发,谢临泽持着蜡烛, 将殿中的灯盏全数点亮,橙黄的暖光照亮了四周。
他一头沾着潮气的长发披散在背,朝许延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跟过来。
两人穿过挂满了书画的甬路, 谢临泽推开书阁的门,让许延先走进去。
只见里面四壁嵌着夜明珠,其散发出的闪耀光线都不能盖住屋里堆积的琳琅宝物, 高架上陈列着粉彩六方套瓶、白釉红螭瓶、蓝釉灯、掐丝珐琅薰炉,还有西洋进献来的烫金镂空铜雕钟,数之不尽的瑰宝奇珍。
地上的箱子里满是华丽耀目的玉石,像是流动的黄金脂, 星星点点铺撒一地,整个屋中都散发着朦胧的光泽。
“怎么样?”谢临泽对一动不动的许延道,“比你那密室的宝物还要多吧,这些都归你了,下次可别说什么欠你多少两银子了。”
许延看着宝物,眼里倒映出熙熙攘攘的光,从刚开始的错愕中反应过来,伸手把谢临泽拉到面前,“你欠我的除非是用你这个人来还,别想用这些东西打发我。”
“那这些宝物你是不打算要了?”他问。
许延微微颔首,“聘礼我收下了。”
谢临泽忍不住笑弯了眼。
两个人在书阁门口席地而坐,望着铺着卵石的甬路,挂在廊下飘飞的水墨书画,淅淅淋淋的雨丝中微风挟着清香拂面而来,那是枝梢纷纷洒落一地的桂花。
许延取了两个玉杯,一壶酒,斟满了递给身边的男人。
谢临泽像软骨头一样,斜倚着阁门,身下是绛红色狐毛毡,见着许延的动作,没有抬起手去接,而是微微抬起身子,伸头过去,启齿咬住杯沿。
许延的呼吸微微一窒,持着杯子的手僵住。
偏偏男人抬起一双含水的桃花眼去看他,仿佛挑衅般的扬起一边眉梢,唇边流连不散的笑意旖旎。
色之一字,刮骨之刀。
许延浑身的血都热了,所有的思绪都蒸发不见,他像是受到蛊惑一般低下头,凑近男人,感受对方的呼吸,想去亲吻他的嘴唇、下巴,领口中露出的玉脂般的脖颈。
就在两个人的距离分毫之近时,不远处的游廊传来脚步声,接着季函的声音响起,带着掩饰不住的错愕:“你们在做什么?”
季函在主殿中没寻到人影,便来后面找两人,他看到这一幕,怀里抱的卷宗落了一地。
相比他的惊讶,两人显得平静多了,许延维持着姿势没有动,谢临泽一脸淡然地叼着酒杯,仰头喝尽。
季函皱紧了眉,逼问的话语数次到了嘴边,开口却改了口,做出一副没有看到的样子,对许延道:“白驹门的事错纵复杂,我这边需要和你商议人员的配制。”
许延像是没听见般一动不动,阴沉着脸压着火气,直到谢临泽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挪动视线看着面前的男人。
“大事为重。”谢临泽非常无辜地耸了耸肩。
许延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向外走去。
到了第二天上朝,谢临泽从左侧通道走出,众目睽睽之下身后跟着一身飞鱼服,腰佩环首刀的许延。
众多朝臣静了一瞬,接着发出窃窃私语,皇上在龙椅上坐下,对此视若无睹,处理起上奏的事务来。
接着为首的季函拱手道:“启禀皇上,自先帝驾崩后您登基以来近十年,国无皇后,又无子嗣,实乃社稷之危,早些因久病于榻耽搁,现已病愈,当迎娶一位名门之女为后,以丰子嗣香火,望我大昭国祚延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