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父亲不在家,今年过年他多半也不会回来,毕竟外面因早年胡混还欠着一屁股债,他就是想回也没那个资本。
小时候不懂事的那几年,他以为只有电视上才能见到那种被追上门要债的情形,以为那种事情多少偏离了现实,放在生活中是有些不切实际的。
可长大了几岁以后,过年来到家里的外人,就不再被他当做是来拜年的走访,他虽然不认识那些人,但他心里却已经清楚了他们来的目的。
总归是要打扫的吧。
望着乱糟糟的院子,那一棵大梧桐树落下来的叶子都有些腐烂了,可见落下来的是有一段时间了,因而他很好奇,月余前他还和母亲同了电话,那时候母亲还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按理说母亲应该在家才对,可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家中有人的模样。
将行李随便的放在了屋檐下,刚回来的第一天,他也懒得去整理分类。离开的时候再怎么想着无所谓,可久违之后再踏上“家”的土地,还是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这些,在外漂泊的人应该都深有体会,那种感觉没办法去形容,也许称不上是什么激动,现实早已磨平了激情,说什么久居在外,回到家乡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种感觉他现在是体会不到,倒是有一种本能的放松。
在外上班的时候,闹钟都快成了摆设,身体习惯了生物钟,到了大致的时间就会醒来,而醒的时候,好像不管睡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都还是会觉得很困。可回到家里的时候,哪怕只睡平时的三分之二甚至一半时间,都会有莫名的精神。
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但他,是有的。
院子不大,却也不小,村子里的房子普遍都在一百平米左右,翻修过的房子通常是半封闭形式,只有四分之一到六分之一的裸露“小院”。而他们家的房子因为没有翻盖,样式要更“古老”一些,前厅,他们这儿的俗语也叫大屋,就是主卧吧,在房子最前面,往后的部分,两侧有两三个“侧卧”,剩下的部分就全是院子了。
也好理解,毕竟大桐树都有空地方生长,房子的样式可见还是有些“古老”的。
他本不是一个细致的人,打扫的一尘不染是不太现实的,也就大致的清扫了一下,达到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把那些枯叶扫到了一堆,打火机一点,等成了灰,随便找一片儿空的土地一丢,还能当做养料呢。
“你去哪儿了?没在家?”
花了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把院子和自己的小屋打扫了一下,然后他便躺在了床上,后背往床头一靠,顿时就什么也不想思考了。当然这只是玩笑,很快,他就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我在你外婆家。”
母亲那边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诧异,诧异他怎么一声不吭就到家了,但也没说什么,然后说明了一下她那边的情况。大致就是张延的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不硬朗了,前一段时间来了个毛病,住院了,正好母亲在家也是闲的没什么事儿,索性便去照看一段时间。
说起外婆,也就是母亲那边的娘家人,印象里,母亲的娘家人里面,也就只有外婆对他还算好些了。
母亲的外婆的大女儿,张延有二姨,三姨,四姨,还有个小舅,四个女儿一个儿子,若是放在现在,着实有些不敢想象,但在外婆那一辈,一家五个孩子还真不算什么。
外公走得早,据亲戚们所说,好像是肺上出了问题,一方面与吸烟有关,一方面也是劳累,所以正值壮年的时候便撒手人寰。
而外公走的时候,母亲作为大女儿,那个时候也才十三四岁,外婆一个人拉扯五个孩子,想想还真的是挺不容易,不过讲句实在话,那一辈的人,大多数家中都有好几个孩子,不止外婆一家,家家户户都挺不容易的。那个年代,农村还是靠庄稼生活的时候,不说种地与收成需要出力,就说打出来的粮食,供六个人吃,若平时再需要卖点粮食买些日用品之类的……
想一想,好像现在自己经历的这些事情就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外婆许是经历过事情的人,或者说那一辈的人大多都是如此,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与人言语,也许做的不是很完美,但大多数都是让人挑不出大毛病的。尤其是对待晚辈的方面,张延小时候也被外婆打过,骂过,但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现在他还是觉得外婆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