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夺舍，像这种操作无论是在任何文明体系下，都是极度危险的，就连器官移植都会出现排异反应，更遑论精神、灵魂层面的移植：

神道文明体系下，要培养出一名神降者，需要海量的资源与极大的运气，当然，神降比纯粹的灵魂夺舍，更可以多带一部分降临者的力量，但这种操作是持续时间极短且代价巨大的，基本上用一次就废掉一位神降者。

仙道文明体系下，夺舍术任何仙人业位以下的修者一生都只能用一次，并且失败几率极高，第二次必然失败。甚至出现过修为极高的修者夺舍普通凡人，结果被对方反向吞噬的记录。

科技文明体系下，有一些人认为不断克隆自己，自己就不断的活着：那么，你还活着的时候，克隆体先一步走出来了，你确定你们两个共用的是一个灵魂吗？

也许他觉得你不会死，为了获得你的身份，于是把你给干掉了。

灵魂之秘，虽然各大文明体系都有其研究，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体系真正研究透彻了，这属于宇宙的终极秘密之一，也很有可能是永远都不会被解开的秘密。

石应虎的精神意志是五阶超凡等级（残），恐惧魔神迪亚波罗的精神意志也是五阶超凡等级（残），双方一个受重伤，一个是违反位面运行规则强行降临，都是半斤八两，正常来说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然而石应虎毕竟已经占据凯特?布莱恩的身躯很久了，又为他完成了平生夙愿，灵魂与身体高度融合并修正，因此石应虎的主场优势还是很巨大的。

强行夺舍身躯，像这种事即便由神灵对凡人做，也有一定的失败几率，否则迪亚波罗大可不必等督瑞尔身死后，其它人大战过后精神放松之际冲出来捡便宜，捡完便宜之后人也不杀，直接就要飞走。

那是因为，它非常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危险性。

然而即便是稳如老狗，即便一切操作都堪称是小心翼翼了，可是时也命也，迪亚波罗还是一头扎进了无底巨坑里，当它被石应虎以同等级别的精神意志冲撞扩散于身躯时，这位恐惧魔神发出极为可怖的咆哮声，它像发疯一样得疯狂反扑。

因为它舍不得这部分被它投入到人间的恐惧法则与力量，虽然这部分力量的失去也不至于导致地狱魔神迪亚波罗的死亡，但却会导致迪亚波罗的力量永久性丧失，虽然仅仅只是一部分。

除非崇拜它的邪教徒能够获找到并杀死吞噬其力量的人，然后再将之献祭给它，迪亚波罗才可以重新取回这部分失去的法则与力量。

但是，像这种的事难度有多大，即便是从来都不为信徒考虑的迪亚波罗也知道。

发狂的迪亚波罗于精神层面进行着一波又一波的反扑，令石应虎每一滴血液都如同沸腾了一般，然而同等级别又占据着主场优势的石应虎根本就是稳如泰山，他甚至希望迪亚波罗能更加坚挺更加努力一些。因为在刚刚精神溃散于全身七百多兆个细胞时，石应虎发现细胞本身也是有着微乎其微的自身意识与微弱精神力。

那是一种混沌、微弱、渺小，同时又伟大、凶残、极度自私的意志，本来以自身精神意志驯化温养它们，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但因为迪亚波罗的恐惧权能冲击，自身的细胞意志都被“恐惧”到了，这就让石应虎直接跳过了驯化的步骤，直接温养它们就好，就好像一个庞大的国家，南方人瞧不起北方人，北方人看不上南方人，东边的人鄙夷西边的人粗鄙，西边的人唾弃东边的人无耻一样。

每一部分细胞、甚至每一颗细胞都有着自身相对独立的意识，在这个时候，强大的外敌入侵，它就像一柄硕大的铁锤一样，将所有相对独立与部分独立的意志全都砸成一锅粥了，而石应虎自身的意志在这个过程中从头收拾旧山河，民心归附。

现在迪亚波罗的每一次反扑，都在恐惧震慑着那些杂乱的细胞意识，自身则在同时进行着温养，石应虎觉得自己将迪亚波罗的这股意识炼化得差不多了，气血系天人之变的心之壁，也就修炼得差不多成型了。

（本打算吞噬痛苦魔王督瑞尔的魔火，以作为修成噬魔秘术的原初根基，现在看来，呵呵，说不得要跟迪亚波罗结下死仇了。）普通法师修炼噬魔秘术，上限就是吞噬魔王魔火，绝不能吞噬魔神本源，否则的话十死无生，普通法师即便再怎么强大，也绝难同五阶魔神的规则相抗衡。

然而石应虎不同，大家本质同阶，在人间，石应虎可不怕迪亚波罗所代表的地狱规则。

在另一边，看着趴伏于地面上似乎昏迷过去的凯特?布莱恩，格鲁尔?维努脸色苍白的行走过去，却被夸尔凯克与辛德拉两人敏锐得横身挡住了。

“让开！”

“你想干什么？”

“……凯特被恐惧魔神附体，我也不想这么做，但你们也猎魔人，你们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有得选吗？”格鲁尔?维努咬牙咬得嘴里全都是鲜血，然而他依然扬剑，选择做出最为理性的选择。

石应虎若不是石应虎的话，像格鲁尔?维努这样的选择大几率是极为正确的。

“当年，伟大的人类英雄塔拉夏，以自身躯壳为载体封印过地狱魔神，那还是完整的地狱魔神，我现在就封印一部分而已……格鲁尔，相信我，你若是强行对我出手，我不保证自己最后还有没有余力压制住恐惧魔神了……控制你的恐惧，不要给它更多的增添力量了。”

这个时候，夸尔凯克与辛德拉两人背后的石应虎缓缓站立了起来，虽然摇摇晃晃的，但很明显，他身上的恶魔特征已经消退大半，其双目当中也不再透出那种骇人心胆的血芒赤光。

“呼……呼……”

“好吧，但我会一直跟着你，万一有一天你控制不住魔化了，请给我创造出一剑杀了你的机会。”终究，还是传奇圣骑士格鲁尔?维努让步了，一方面是情感，另一方面，他也害怕非要杀凯特?布莱恩的话，这家伙干脆不再压制迪亚波罗，拉整个世界陪葬。

不同于光明圣堂培养出来的圣骑士，讲究忍耐、信仰、牺牲、奉献，眼前这个家伙可是觉醒了不朽之王血脉的死灵法师，而无论是野蛮人还是死灵法师，都是极为桀骜不驯的职业。

“谢谢你，夸尔凯克。”

“谢谢你，辛德拉。”在暂时解决附体一事之后，石应虎分别对夸尔凯克和辛德拉道谢，虽然即便没有他们那一剑斩落自己也挡得下来，但没有他们两人支持自己，面对以格鲁尔?维努为首的伊利尔、艾因三人组，自己现在就要直接跑路了，哪还有资格站在这里分享胜利的果实。

“哎，我们是兄弟吗，一起去狩猎、一起去打仗、一起回归不朽之王的怀抱，哪怕你以后会变成地狱魔神，只要你现在还是我兄弟，我就会拿性命保护你。当然，以后你要是真的变成地狱魔神了，我同样也会向你挥剑。”拍了拍石应虎的肩膀，夸尔凯克言说着类似于暗黑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豪迈誓言。

看着夸尔凯克那一大把白胡子，布满风霜的老脸，石应虎咽了口吐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这话。

好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辛德拉开口了，这个银发紫瞳的女法师冲石应虎言道：“迎战督瑞尔，抵挡格鲁尔?维努，我为你出手两次了……不过你之前救我一次，抵消一次，现在我还欠你两次出手。”

“知道啦，知道啦。不要算得那么精细，下山之后我请你喝酒吃大餐。”在这样的话语声中，亚瑞特山脉魔王讨伐战落下了帷幕。

但因为恐惧魔神降临人间的阴影，因为刚刚格鲁尔?维努所做出的选择，传奇屠魔小队的六人因此隐隐间分成了两派，虽然大家都不说什么，但彼此还是间隙暗生。

魔王讨伐战的收获，是很多方面的。

地狱魔王死在这里后，东方雪域区域范围内，人间与地狱的力量失衡，人间的力量开始大占上风，以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东方雪域都将会是整个暗黑世界受到恶魔侵袭度最低的区域。

不要小看这一点区别，这本身就是很庞大的一笔收益，甚至于是一个大势力领袖最为在意的一点。

没有恶魔侵袭，行商的成本就会大幅降低，安全，是第一大的商业成本，因为建设一片区域可能要数十年上百年的时间，而毁灭一片区域，一场大规模战争就很足够了。

贵族以及有钱的大商人，他们永远都是最怕死的一群人，在东方雪域彻底稳定下来后，完全可以想象贵族与商人们会蜂拥而至，哪怕寒冷的东方其实并不太适合居住。

别说贵族与商人，就连平民都会往魔灾烈度低的地方自然迁移，自然环境再恶劣，也绝不会比恶魔石锅里的环境更恶劣。

当然，像这样的长远期收益，寻常的职业猎魔人是收获不到的，除非你本身就是东方雪域野蛮人一族势力的经营管理者。

除此之外，职业猎魔人获得的收益大头，是对寒冰古堡内海量魔怪尸体的分润，寒冰古堡的城堡内还储藏着巨量的地狱蓝宝石，这些既是寒冰古堡的储备供能同时也是督瑞尔的口粮，单单只是这项收益，就足够人类联军分润的了。

石应虎因为自己是东方雪域野蛮人势力的经营管理者，因此放弃了其它财货上的收益，但他选择独吞痛苦魔王督瑞尔留下的尸体。

在同其它人讨价还价、付出不少财货之后，拿了下来。

痛苦魔王督瑞尔的尸骸上蕴含着强大的魔力与地狱法则，其甲壳的残骸显然将会是制作高等盔甲、防具的最极品材料，再想要更加高级的，基本上只能去屠神了。

其它人没有同石应虎争，已经是非常非常仗义的表现。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对石应虎来说，督瑞尔尸骸的意义可不仅仅是单纯制作防具而已。或者说，即便是有人想到了，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

三天之后，完全陷入狂欢哈洛加斯要塞，依旧浸泡在美酒与肉食的香甜甘美当中。

在外部支援抵达之后，哈洛加斯要塞的物资就已经不再匮乏了，魔王讨伐战之后，人类大胜之后，因为信息的延时性，依然有一波接一波的各方面援助抵达哈洛加斯，他们几乎毫无例外都带来了大量的物资补给……东方雪域，是传统意义上的苦寒之地，谁都不想饿着肚子打仗、然后战死。

在针对地狱的战争胜利后，狂欢自然弥漫，这些天以来，哪怕是哈洛加斯最贫苦的平民，享受的都是酒池肉林的待遇，物资的丰足就达到这样的地步。

“哎呀，凯特学长怎么还不回来？今天的庆功宴会可不比平常。”石壁火炉的一旁，穿着着华美晚礼服的长腿美女左右踱步着，显得非常焦急。

菲尼会心急也是很正常的，魔王讨伐战大胜：“黑暗魔女”辛德拉、“野蛮人重骑兵统领”夸尔凯克、“古树守卫”伊利尔、“传奇圣骑士”格鲁尔?维努、“雷霆咆哮”艾因以及“雪域之王”凯特?布莱恩全部都是声名暴涨，名震大陆。

许多贵族，甚至临近的许多各国政要都纷纷赶来哈洛加斯，即便是人类的英雄，也不可以怠慢了这些大人物，否则让他们做成什么事挺难的，让他们破坏什么事，可一点都不难。

即便并不畏惧，也实在没有必要开罪这些人，尤其是以凯特学长东方野蛮人第五长老的身份。

因为获得绝大多数野蛮人的支持，再加上东方野蛮人的王室与贵族几乎已经死尽了，因此，在石应虎获得“雪域之王”称号后，许多人已经在暗地里称他为东方雪域的无冕之王，拥有这种身份的人太过孤僻太不合群，那动辄间就是惊人的各个方面损失。

就在菲尼心急的时候，亚瑞特山脉寒冰古堡当中，石应虎正赤着身躯走入笼罩在一片魔法阵当中的冷泉内，这冷泉当中还浸泡着督瑞尔的尸骸，在镶嵌冰晶魔法阵的催发下，督瑞尔巨大的尸骸扩散开幽蓝色的光辉。

“呼……”

周身扩散开炽烈燃烧的灵气光焰，却伸展手掌摇摇按向那巨大的尸骸，随着掌心魔印的出现，石应虎的手掌恍若黑洞般吞噬着那巨大尸骸上的寒冰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