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冯氏做的, 还是老鸭粉丝汤,大家都爱上这个味道了, 一问吃什么,全要求这个。
饭刚端到桌子上, 林六婶她们就来了。
林六婶她们一直忙到傍晚才走, 临走前沈岳让她们晚上来吃饭,说有事情要商量。
刚一到,林六婶就道“有什么事情吗”
沈岳忙站起身去迎,并把人往桌子上引, “众位婶婶先吃饭,吃完再说。”
林六婶带着三个妯娌忙了一天,沈岳没得让人家饭都不吃,听自己瞎逼逼。
林六婶也不客气, 她也是有些累, 便坐下了, 顺便跟林高氏打招呼,“林嫂子,这么晚了又要打扰你们了。”
林六婶子今天在灶上忙了一天,林高氏看的清清楚楚, 自家没给钱,她其实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二房的两个偷空躲懒,都各拿了二十文呢,所以她异常热情, “哪里哪里。”又赶紧跟林六婶身后的几个妯娌们道“二福家的,四福家的,五福家的,你们也坐吧,这粉丝汤要趁热吃才好吃。”
“可不是。”林二婶是个泼辣爽利的性子,也不客气,直接在沈岳让出的位置上坐下了,“粉丝汤就要趁热吃,你们也来吧。”她招呼林四婶和林五婶。
剩下两人笑了笑,纷纷坐了下来。
林二婶唆了一口粉,才道“林嫂子,你这儿婿哪里找的,太厉害了,我都想去找一个来了。”
林高氏嘴巴张了张,她想说赘婿有什么好的,但沈岳就在这儿,还主着这次的事儿,她总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他的面子,因此扯着嘴角笑了笑,“你家小孙女你也怕是不乐意那么快给嫁出去的。”
林二婶笑了笑,“不舍得又怎样,年纪到了总要嫁人的。”她又随意说了两句,便岔开话题,和林高氏聊起了别的。
桌上的人说说笑笑,很快就结束了晚饭。
沈岳把白开水给大家倒上,才说到了今晚的正题,“几位婶婶总这么帮我家也不是常事儿,我想雇你们帮忙做饭处理灶上的事儿,在空闲时间帮我们剪商标,一天30文。”
“30文”不止林六婶惊讶,她的几个妯娌都惊了。
“这可使不得。”林六婶推拒,“太多了,使
不得。”
林高氏也觉得多,镇上雇人一天最多也才二十文,还不管中午饭,管午饭的才给十六七文,她家管着饭,再给30文,实在太多了。
但沈岳之前跟他们说了,做饭拾掇灶上的事情本来就极耗精力和时间,让林家二房担起来吧,他们又担不起来,只能找外人。
外人又都是熟人,若是有一天让人知道他们林家给了二房一人一天二十文,熟人却既管灶上的事,又剪商标,给二十文或者不给,都是极伤感情的,再者林家的商标一天得剪一百多,后期可能得剪两百多个,可不是个小工作。
林高氏虽然不愿意,但也同意了。
现在听到林六婶推拒,她心里实际上是高兴的,但想到沈岳说的话,立马就道“哪里使不得,灶上的事你们管着,剪商标也不是小事儿,绝对值三十文。”
林六婶还想推拒,沈岳道“六婶别推辞了,不然我们也不好意思来叫各位婶婶们帮忙了。”
林六婶顿了一下,她扫了众妯娌一眼,见人都神色淡淡的,就知道有些话不能说了,因此道“既然如此,三十文就三十文吧,不过明天我们就把灶上的事情全包了吧,总不能让你们出了钱,还自己干的。”
林二婶、林四婶和林五婶一改刚刚的神色淡淡,热情道“就是,明天开始我们就全包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就跟我们说,绝对给收拾的妥妥当当的。”
沈岳见意见达成一致,就道“好的,那以后就麻烦众位了。”
客气话说了些,林六婶便带着妯娌们走了。
外人一走,冯氏就道“那我们明天干什么呀”她还想要那二十文钱呢。
沈岳淡淡道“明天二哥二嫂还是烧锅,顺便帮忙拉稻草和干柴吧。”
这样小宝就可以专心编他爱的小动物了,也不用一会儿谁稻草不够了就叫他去加,累死累活跑个不停了。
而林六婶虽说灶上的事情全包,但剪商标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他没得让她们把时间浪费到烧火找柴上。
冯氏和林老二一听,顿时放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家门前又挤了一堆的人。
这次不用登记,沈岳让他们坐到昨天坐的位置,然后和豆芽菜开始,一个个
都把昨天没用完的稻草和半成品草编包按顺序分发下去。
沈岳扫了一圈,见今天人都到齐了,也没谁不来,就道“大家核对一下,看是不是自己昨天没编完的。如果没问题,就把手头这个编完,我们一会儿开始学习编下一个花样。”
他顿了一下,见没人有异议,就招呼林老二,“二哥,这会儿六婶她们在收拾鸭子,灶里的火让二嫂看着,你去拉点儿稻草过来,一个位置上分四斤下去。”
林老二放下手中的硬柴,去推平板车了。
有过昨天的经验,今天的事情总体上就有条不紊。
林六婶几人处理完鸭子,将鸭肉、内脏煮上,鸭血蒸上后,就搬了椅子坐在林元旁边,拿出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针线筐,开始跟林元学着剪花样。
等四个人都上手了,林元便抱了一摞子质量合格的草编包出来,开始把商标缝上去。
他的动作很快,四个人剪商标,才够他一个人用,所以一直到下午他开始进场子检查草编包质量的时候,林六婶她们四人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林哥儿这么能干,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四个人都赶不上他一个呢。”林二婶瞥了眼林元的背影,悄声道。
林六婶笑了笑,“他确实很能干,不过他家住在村子边角处,不常和村里人走动,你们对他可能不熟悉。林宇和大树要好,他在的时候,常带着小元元去我家玩,我知道他自小就是这样。”
林四婶问“可是你们还住在老宅的时候”
林六婶道“是啊,老宅距离这里比较近,你们也知道,草儿是个害羞胆小的性子,小树又憨憨傻傻的,两个人和同龄人都玩不到一块去,常常被欺负。元元去了,长得好看,能干、懂事又会玩,草儿一看这个小哥儿不欺负他和哥哥,还愿意为了他们揍那些小坏蛋们,就一下子扒拉上去不愿意撒手了。”说着说着,她就笑了起来,“他们三个一玩十几年,好的不得了呢。”
接着又感叹道“十几年了,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你们还别说,元元真是我见过的最能干的哥儿,关键是相貌好,性子也好。”
一听林六婶这么说,林二婶嗨了一声,笑道“我咋说你要拉我
们过来帮忙呢,还想着他家不活络,你们住的挺远的,日常交集也不算多,怎么会熟悉呢,原来是儿女缘分。不过,照你这么说,那林哥儿真是太可惜了呀。”
林四婶也道“谁说不是呢我听说他就是因为那件事,一下子哑了的,早些年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后来林家关上屋门自己过,不再和村里人来往,大家才把这事儿给抛到脑后的。哎,要我说,都怪那一家子,人家多好的哥儿呀,给祸害成这样了。”
“嘘。”林五婶将手指放到嘴边,示意她们小点儿声,“还是别说了吧,那一家子现在横着呢,没得因为嘴上的事,招惹那些混不吝的。”
林二婶眉毛瞬间皱了起来,不满意道“这一家子在村里就祸害。”
林六婶叹了口气“算了,现在那家子气焰嚣张,也没人敢惹他们,又提这个做什么。”她转移话题道“我看元元这相公不错,以后准是个有出息的,有他在,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林二婶却不同意,“现在看着没事儿,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被盯上呢,说不准的。”
林四婶道“只要林家老三中举,一切都不是事儿了。”
林二婶小声道“你也说要中举,但考了三次了,九年都没中,哪里那么容易。”
林四婶道“那倒也是。”
林六婶顿了一下,说道“这个话题揭过吧,总归会好起来的。你们先剪着,我去看看灶上,一会儿今天的评选结果就出来了,我得准备准备。”
林二婶她们三人知道林六婶是不想再听她们聊这些了,也不恼,只道“去吧去吧,咱们也剪了些,林哥儿再过来,不怕不够他用的。”
林六婶点了点头,起身去了厨房。
院子里,沈岳宣布了今天的获奖名单,第一名依旧是郭大娘,第五名依旧是刘氏,不过今天第四名换人了,变成了他们的邻居大李氏。
沈岳照旧让他们做了选择,然后就打发人早些回去。
今天大李氏得了奖励,喜滋滋的,也不急着去领奖励,拉着妹妹和娘家嫂子们依旧待在林家院子里继续编草编包。
小李氏见姐姐都能排到前几,心里竞争意识空前,也不跟昨天一
样划水了,埋头苦干了起来。
沈岳见刘氏也没来领奖励,就跟林六婶道“李氏和刘氏的奖励先留着,晚点儿让二嫂来弄就行,六婶你去剪商标吧。”
林六婶应了声好,就又回到妯娌们中间了。
“沈兄可否借一步说话。”沈岳正想招呼豆芽菜一起收拾院子,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沈岳瞥了一眼身前的人,挑了挑眉,“这才第二天,就忍不住了”
高壮男人也就是张双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揽着沈岳的肩膀就往院门外走,“原来发现了啊,那就出去聊聊吧。”
沈岳也没拒绝,回头交待了一句豆芽菜,“元元,我出去聊点儿事儿,你和小宝先把完整的草编包收起来,剩下的等我一会儿回来帮着收。”
林元好奇地打量张双,见这个人长相一般,也没什么特别的,便点了点头。
沈岳得了回应,便一把扯开肩上的胳膊,大步往前走。
所以,他也没有发现张双在看到豆芽菜的时候,那抽到扭曲的面皮子。
“说吧。”沈岳带着人走到河边,便停了下来。
张双抓了抓脑袋,“我叫张双,张家村人。”
沈岳点头,神色淡淡“我知道。”林征登记的信息很详细,他都仔细看过,并且把人和信息对上了。
“我是张贵的兄弟。”
“哦。”沈岳来了点兴趣,“跑商”
张双看出他有兴趣,于是咧着嘴一笑,“是的。”
说到这里,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是贵哥让我来的,我们兄弟想趁着冬天到来之前,去跑最后一次商。因为要提前准备货物,他就想到了这草编包,这在外边是个稀罕玩意儿,出去了也好卖。”
沈岳挑眉“张贵怎么不自己来。”
张双顿时有些尴尬,他抓了抓脑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个,他有点那个。”
沈岳见他吞吞吐吐的,瞬间被吊起了好奇心,问道“有点儿哪个”
张双见他似乎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考虑到要讨好这位供货商,就豁出去了,“他怕你媳妇。”
沈岳“”
不是吧,他记得豆芽菜见了张贵那是很热情的呀,难道是太过热情的缘故
张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