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毒蛇(1 / 2)

井上飞鸟穿着帽衫,将自己的半张脸掩盖在了阴影之下,再加上口罩,哪怕他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逛一天都不会有人认出他来。

欧尔麦特同意了他的求助,但他没有说出两个人之前认识这种话,毕竟飞鸟的身份还没有确认。

他能做的只是带着飞鸟逛逛他们曾经熟悉的地方而已。

作为No.1英雄,欧尔麦特和飞鸟有着同样的苦恼,那就是以正常形态出门的话,立刻就会被蜂拥而上的粉丝们围堵住。

当飞鸟等到对方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

两人都穿着特别类似的低调帽衫,连口罩的款式都一样,最好笑的是欧尔麦特那两撮倔强的额发还把帽子支棱起来了。

飞鸟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熠熠生辉,“早上好~”

“早上好,井上君。”欧尔麦特挥挥手。

“我说,你这强壮的身板还有两米二的身高,就算穿成这样也还是很显眼呢。”飞鸟语气熟稔,丝毫没有面对第一英雄的紧张。

欧尔麦特挠挠头,对此很是无奈。

“井上君,我今天大概只能陪你两个小时,实在抱歉……”

“我知道的,大英雄嘛,很忙的。”飞鸟耸肩,善解人意道:“而且还是雄英的教师,你能抽出时间陪我已经很勉强了。”

欧尔麦特心中叹气。

其实真正原因,是他在和AFO的战斗受了重伤,已经消瘦憔悴到不成样子,每天能够恢复正常形态的时间只有三个小时左右,而今天的早课已经用掉了一个小时。

“我最想去的还是雄英高中了,不过发生了事故之后看管很严,闲杂人等好像不能随便进入,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飞鸟默默道,“除了雄英,还有什么能唤起回忆的地方吗?”

“跟我来就知道了。”欧尔麦特指向了前方,“就在那里不远。”

井上飞鸟乖巧的点头,像只粘人的小猫一样凑了过来。

问完公事,他可算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

“俊典俊典,你知道吗?我认识你的一个学生哦。”

欧尔麦特低头看他:“我的学生?是雄英的孩子们吧。”

“是的!还记得有个孩子管你要签名照吗?是我拜托他的。”井上飞鸟嘴上说着,但眼睛一直沉迷的看着欧尔麦特蓝色的眼眸,他快要溺死在那片海洋里了。

“是轰少年!”欧尔麦特露出了肯定的笑容,虽然戴着口罩看不见就是了,“轰少年是你的朋友吗?”

“是呢,是我苏醒以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虽然冷冰冰的,但其实很可爱,真羡慕俊典有这么多优秀的学生可以教导,这些孩子都是未来之星,以后一定可以和你一样维护社会安定的。”

谈起自己的学生,欧尔麦特的神经也放松了一点。

“确实,都是些前途无限的孩子,我之前还一直担心轰少年的交友问题,他总是独来独往的,现在总算放心了。”

“我会照顾他的,这孩子父母常年不在家,是比较独立,但是过度独立也不太好。”飞鸟叨咕着。

听他这么说,欧尔麦特反而想到了飞鸟本身。

那个十来岁就离开家庭,抛弃了原本姓名,只以英雄名“梦魇(incubus)”继续生活下去的旧友,其实比轰少年更加独立,甚至应该说孤独。

虽然有点中二,但欧尔麦特确实叫了对方的英雄名十来年,最多也只是叫叫小梦这样的昵称,即使对方是个无个性。

两个人的步速很快,欧尔麦特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那是新宿站,东京有名的地铁站台。

井上飞鸟表面上懵懂无知,但他心里已经十分复杂了,他还记得这里是他跟八木俊典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那时候的第一英雄欧尔麦特还是个小少年,顶多个子高了点,还有一头张扬的金发,看着就让人不爽。

他大大咧咧的把背包背在身后,拉链都忘了拉,一看就是着急出门。

飞鸟在那个时间段生活非常艰难,但凭借着他的脑子和手上功夫,想养活自己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八木俊典的钱包明晃晃躺在裤袋里,仿佛是财富女神普露托在向他招手。

然而就是这个钱包,让他和八木俊典产生了一段孽缘。

也许是同为无个性的惺惺相惜,又或者是梦想无法实现的抱团取暖,让飞鸟主动接近了对方。

他是在寒冬濒死的毒蛇,贪恋着名为八木俊典的那团火。

飞鸟放任自己去汲取对方的生命力与活力,还有蓬勃的热情,直到融化在温暖的光芒里。

可是,可是为什么这团火熄灭了,转而去温暖其他人了呢。

全天下的人都获得了“欧尔麦特”的光照,只有飞鸟一个人被抛弃在了黑暗的街角,再次蜷缩在寒冬里,感受连血液都被冻结的恐惧。

不过没关系,AllForOne才是他真正应该靠近的人,毒蛇就该待在阴冷潮湿的角落,和同伴一起用择人而噬的眼神去衡量那些温热的肉体。

井上飞鸟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一旦中了他的个性,就像是中了毒的飞鸟落入深井,再也飞不出来了。

从脊背攀升上来的扭曲恶意让飞鸟搭上了欧尔麦特的手臂,充满力量的健硕肌肉和暖暖的体温,是他最好的粮食。

不够,还是不够,他想杀死欧尔麦特,在他尸体尚未冷却之时剖开他的腹腔,他的身体那么高大,一定能容纳下自己吧,这是比任何拥抱都更温暖的温度,是血液的温度。

欧尔麦特的话语打断了井上飞鸟的幻想。

“你刚刚说什么?这里人太多了,我没听清。”飞鸟笑眯眯道。

“我说,拉紧我,现在是午间高峰,人很多。”

欧尔麦特知道井上飞鸟是个非常要强的人,但是无个性的身体素质确实和路人们有所差距,很容易会被人流冲散。

飞鸟挽着对方的手臂更加用力了,像是想要绞死他一样,只不过欧尔麦特对这种力道耐受性很强,甚至都没觉出痛感。

两人穿过密集的人群,终于来到了稍微宽松一点的地带,因为都在忙着挤地铁,广告牌附近的廊道座位反而空了下来。

飞鸟坐下后才像是刚发下一样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他脸色微红,连眼角都染上了绯色。

“这里……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眨眨眼,“左边那个蓝衣服的大叔,裤兜里的手机要掉出来啦,好像给他塞回去。”

飞鸟不说,欧尔麦特都没有发现,果然和“梦魇”有着同样的观察力。

或者说……是旧习难改?

欧尔麦特在心里笑了笑,眉眼锋利的弧度也柔和起来。

“唔,总感觉我之前是不是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飞鸟托着下巴看着人来人往的潮水,神色略带纠结。

“放轻松就好了,人总是会因为生活所迫或者无奈去做不该做的事情,但是改正并且补偿别人之后,他应该获得一次被原谅的机会。”欧尔麦特拍拍飞鸟的肩膀。

他虽然这样说,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飞鸟的曾经,就算被偷了钱包。

井上飞鸟冲他笑笑,仿佛是被安慰到了。

其实,在飞鸟的心里,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迫于无奈,也不觉得当个小偷有多羞耻。

飞鸟的逻辑和常人不同,他出身显赫,本就蔑视愚昧,将普通人当做乌合之众。而他的出身给他带来不愉快时,他也能抽身就走,完全不在乎那点虚假地位。拿走别人的财富就权当是他们献祭落难的圣子。

他自恋又高傲,如果他不自己爱自己的话,就没有人会爱他。

他将没有价值。

飞鸟也不知道自己的性格是天生还是后生。

而如此高傲的人一旦付出情感,被背叛后扭曲的指数也是其他人遥不可及的。

他本来不该为八木俊典而心生怨恨,他该潇洒的转身离去,可是骨子里,他并不是表面上那样顾影自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