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着头道:“陛下息怒。”
他猛地一挥袖,道:“不用假惺惺的了!”
昨日我给他的卷轴中,除了祁山舆图,还有一份详述了我与裴山行当年意图谋反时,留在陇西山脉中的一支虎狼之师。
我这支秘密的私兵,是有着三万之众的精锐骑兵,乃是我十年来的心血,其中有多一半是为鲜卑人和北国人编成,他们装备精良,剽悍无比,山中有可供多年的口粮,甚至还有马场,是我亲手打造的锐利刀锋。
当日我与鲜卑王相互算计,我犹豫再三,仍是胃口大了些,将这支骑兵埋伏在祁山山脉中,只等鲜卑王把精锐调来齐国,这支骑兵便会借祁山之势,俯冲直取鲜卑国都苑川。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兵败一招,裴山行又被扣押,这支精锐成了无主的狗,躲在三国交界的祁山中做些下山借粮骚扰边境的营生,想必也给齐国边界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不然谢明澜也不会派苏容千里迢迢去陇西府支援剿灭山匪。
故而,为今之计……
我道:“陛下,裴山行是世间难遇的大将之才,他之所以犯下大错,只是被我蒙蔽了,因为我许诺与他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如今边关战事再起,倘若陛下愿意重新启用他,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戴罪立功,出面招回那支骑兵,届时,只要略施小计引鲜卑大军深入,一面切断鲜卑大军粮草辎重,一面将沿途坚壁清野,不给鲜卑以战养战的机会,不须多久,裴山行定可直取苑川,将鲜卑国玺奉上陛下!”
谢明澜静静地听完我所言,走到我面前,他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仰起头望着他。
他的眼神是难得的冷漠,这是一个君王的眼神。
他冷冷道:“谢时舒,你想死吗?”
我愣了愣,道:“陛下……”
他撩起一缕我的长发,不知想了什么,忽然狠狠一扯,厉声道:“在此处,你想怎样,朕都可以依你,可是你若敢将主意再打到江山社稷上,朕……”他吸了口气,又恢复了镇定,一字字道:“朕说过,即便朕给你伤朕的权利,但是天下不容你。”
我恳切道:“陛下,边境不稳,齐国如何安心休养生息?鲜卑北国存在一日,齐国永无安宁,这道理陛下定比我清楚,如今以天下为名的棋盘既然已经展开,陛下请落子吧!”
“不知悔改!”谢明澜似动了真怒,但他也只是用力将我的脸推到一侧,道:“便是战事不可避免,朕兵多将广,如何便要用你与裴山行两个逆贼?!”
我忙抓住他的下摆,道:“陛下,齐国将领多是庸才,徐熙治军有方不假,但是论排兵布阵攻城略地,裴山行百倍胜于此子,更何况此计不费齐国一兵一卒,便是死,死的也是我的私兵,于陛下毫无损失,何乐而不为啊?”
谢明澜冷笑一声,道:“好计,好计,你现在哄着我应了,到时你与裴山行两个逆贼重整旧部,再赚得朕打开陇西关,你与鲜卑王共谋天下的买卖当年未成,如今便成了!”
我顿时恍然,道:“倘若陛下不信裴山行,可以给他喂下须按时服用解药的毒药,再将他的家人绑在京都府为质,如此便尽掌陛下手中了。至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