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再次领命而去,他才移过眸子在我面上望了一眼,游移道:“我也不知你现在口味变没变……”
我连连点头道:“很合我口味的。”
他点了点头,复又转过身,他负手立在露台边,道:“你来。”
我实在不愿走到那冷风中,但是又不得不从,只得慢吞吞地踱步过去,与他并肩站了。
这个露台实在很冷,很长,侧目望去一眼望不到尽头,我知道天气好的时候,从此处可以俯瞰整座皇宫。
但此刻,这样的夜,这样的雾,我满眼只能看到一片灰扑扑的旷阔甬道,远处隐约可分辨些许高墙楼宇,无论怎么看,都透着死寂冷清。
我并不知道他要我看什么,他却似看痴了,只是他一边出神,一边不忘缓缓扯下披风,又缓缓丢到我怀中。
恰时我打了个寒噤,便懒得推辞,展开披风将自己裹了起来。
明澜……哦,当今是谢家的天下,该说是谢明澜——谢明澜望着那无尽的灰扑扑,开口道:“鲜卑已被并入齐国版图,如今虽还有些闹事的鲜卑残部和净土宗妖僧,但总归也无大碍,至于愿意迁入齐国生活的鲜卑人,我都下令给予他们荒田与草场,其中与齐国人通婚者,另有几亩产业相赠,让他们好好生活。”
我微微挑起眉,他有气无力地呼噜了一把我的鬓边长发,道:“我知道你听不懂,但是……我很想说给你听。”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口中这两个“你”字,好像指的不是一个人。
他又淡淡道:“裴山行功过相抵,我本想将他削职为民,放他好生过日子去,但是他说名将最好的归宿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求我成全他,我便命他去三叔帐下做先锋了,现在他们正在厉兵秣马准备迎战北国——至于君兰,我也放他随裴山行一道去了。”
他苦笑了一下,转过眸子对我道:“是不是听得一头雾水?”
我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得沉默地歪了歪头。
他的笑容中苦涩之意更甚,他又望向那一望无际的冷寂,道:“你看,天下是不是很大……”
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含糊道:“嗯……”
他喃喃道:“这世上有许多土地,我大约此生都不会踏足,但我却是它们的主人……我目之所及都是我的领土,但是……我目之所及的也只有这般的楼宇砖瓦。”
我道:“我开始听不懂了。”
他怔了一下,不由失笑道:“我也不懂,许是牢骚吧,也只有说给你这个哑巴听了。”
我点头道:“那我定像哑巴一般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