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去把别人家主人的亵裤偷一条回来?
这……这……他们……没有听错罢?
“大人,您是说要咱们去偷……。”连奄奄一息快的肥龙给瞬间清醒过来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秋叶白点点头,肯定了他们心中所想:“没有错,就你们想的那样!”
一干纨绔们瞬间面面相觑,这……为何要去偷一个男人的亵裤?
有人忍不住嘟哝:“大人,您这就算是要考磨咱们这些弟兄,也寻个女子嘛。”
大鼠也嘀咕:“就是,偷香窃玉好歹也是个美人,整个男人,咱们又不是都和周役长一样好男风那口。”
纨绔里头好男风的人阴阳怪气地道:“咱们就算好那口的,也得看脸罢,都长得跟肥龙似的,这谁也好不起来,不是!”
一干人闻言,皆盯着肥龙窃笑起来,忍来肥龙的怒目而视。
秋叶白却轻笑了起来:“谁告诉你们,不是个美人?”
众纨绔闻言,瞬间眼睛一亮:“啥,难不成那户人家当家的是个女的?”
秋叶白单手支着下巴,一边懒洋洋地剔牙一边道:“总归是个你们见都都没有见过的大美人。”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不打诳语!
一干纨绔们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其中一人立刻道:“不知那人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秋叶白倒是没有想过有人会这么问,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起来罢,本千座还真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营生的,总归也是有自家大盘口的,那是那户人家的庶出大小姐,生得极好,但性子泼辣了些,是个厉害的,手上还有功夫,又克死了几任夫君,名声坏了更嫁不出去,但是把家里操持得极好,里里外外,他爹家里的小妾主母都得听她的。”
她应该没有说错罢,这百里初确实也就是这么个‘庶出长女’的身份,只是他家里的经营的盘口叫——天下。
一干纨绔们闻言,瞬间脑补了英姿飒爽的艳丽大美人或泼辣美貌大小姐的形象。
然后兴奋地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啧啧……那可是极品啊!”
“这种泼辣的大美人,上起来味道最够辣。”
“大人知道的这么详细难不成是那大美人的入幕之宾?”
秋叶白看着他们一脸猥琐地笑着,便嗤道:“得,别胡想,让你们去就去!”
于是一干纨绔们脸上齐齐露出了一种若有所悟的荡漾表情——明白了,原来大人你是看上那泼辣大小姐,这是想要偷香窃玉的前奏啊!
这回事偷亵裤,下回就要偷人了罢?
秋叶白一看他们那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伸手拿着手里的藤条朝他们挥了几下,笑骂:“你们这群猴儿崽子在想什么呢,吃完喝完去睡觉,明早想折子把该干的事儿干了,出了纰漏被抓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跟这群不着调,被人看不起来的家伙们在一起,她也不自觉地露出了自己的江湖习气,说话也不讲究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群纨绔们笑嘻嘻地脱开她鞭子的样子,秋叶白却觉得很是轻松,仿佛又回到走马江湖,醉卧莲台的少年时代。
这么一闹,原本因为被惩罚有些凝重的气氛都散了,那一顿鞭子抽,仿佛都抽在了每个人心底某个小小的角落,看着彼此那狼狈之中却还能笑嘻嘻地大吃大喝的模样,再看看原本那高高在上的千总大人也跟着他们一块没有一个正形的模样,纨绔们忽然莫名地觉得秋叶白那张脸也没有方才惩罚他们时候的面目可憎了。
一干纨绔们吃饱喝足,也被鞭子抽打够了以后,便齐齐相互搀扶着向自己房间走去,做了鸟兽散。
秋叶白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月上中天,她也提了酒瓶站了起来,淡淡地吩咐宝宝:“一会子去安排咱们阁里的大夫给他们看一看伤。”
宝宝点点头:“四少放心,他们应该没有大事儿,行刑的都是咱们刑堂的高手,一会我再安排些人去给他们医治。”
秋叶白点点头,便提着酒瓶准备上楼回自己房间睡觉。
宝宝迟疑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四少,您为何要他们去偷那人的……。”
这简直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秋叶白眼底闪过狡黠而凉薄的光芒:“山人自有妙计。”
宝宝一怔,点点头,还是补充了一句:“但控鹤监的人不是好相与的,若是他们下了杀手……。”
秋叶白却笑道:“不,他们不会的。”
说罢,她揉揉宝宝柔软的头发,促狭地道:“宝宝,要和白姐姐一起睡么?”
宝宝比她小上几岁,或者说若是按照前生的那些时日和今世叠加起来算,他比她小上好几十岁,刚刚被她捡回来的时候,一向都是她在照顾重伤的宝宝,宝宝醒来看到自己残缺的面容和身体之后,几乎彻底崩溃,不愿意见任何人,一心疯狂地求死。
还是师傅让她照顾这孩子两年,才让他慢慢缓了过来。
那两三年里,他们都是同塌而眠,直到有一天宝宝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抱着小被子就搬了出去,打死都不愿意和秋叶白再一起同住一房。
秋叶白也只当小孩子大了,叛逆期闹点儿独立的小脾气,见他平日里也还是很黏她的,并没有疏远彼此的关系,便也随着他去了。
宝宝见秋叶白打趣自己,眼底闪过柔软的光芒,刚想张嘴,最后却还是别开了脸,硬生生地道:“不要!”
秋叶白也不为意,笑着拍拍他肩头:“那我自己上去了。”
宝宝僵硬地点点头:“四少好眠。”
秋叶白把酒壶甩在背上,伸手朝他摆摆手,转过身哼着小调子向楼上走去。
宝宝看着她窈窕的背影里自一股子潇洒秀逸的气韵,心中百味杂陈。
白姐姐,你是如此的了解控鹤监,亦或是你很了解控鹤监的主子呢?
……
日升月落,第二日很快就来到了。
秋叶白洗漱完毕,刚下楼就看见看风部的纨绔们竟然早早地已经在楼下吃早点了。
见秋叶白走进来,他们齐齐地起身,中气十足地唤了一声:“大人,早!”
秋叶白发现他们没有如她平日里的在司礼监看到的那般睡到日上三竿,颇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是要对这些家伙下点子狠手整顿一番的,但如今他们不但没有人睡懒觉,就连受伤最重的肥龙也别人搀扶着坐在椅子上,这会子见她看过来,还抓着个满头嬉皮笑脸地朝她笑得满面油光。
秋叶白又看了看一边的宝宝,见宝宝朝她眨眨眼,便心知肚明了,这想必是宝宝这些日子调教的成果罢?
不管如何,一大早看到这般有朝气的情景还是很让人身心愉快的,她朝着他们点点头:“行,大家自先行用餐罢。”
说罢,她便也在众人之间,随便选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一干纨绔们昨天被秋叶白收拾了以后,乖觉了不少,见她出来多少战战兢兢的,但见她若无其事地在他们之间坐下,还和他们一起用了粗面馒头和白粥,仿佛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是他们之中普通的一份子。
纨绔们心中都感觉颇为有些微妙,但是这种微妙的感觉……嗯,还不坏。
秋叶白一边吃着早点,一边看着他们的情绪从警惕到疑惑再到平和,唇角弯起一点子浅浅的笑意来:“你们可想好怎么去那户人家领人和家主的亵裤了么?”
纨绔们互相看了一眼,随后朝着秋叶白齐齐露出个有些猥琐的笑脸:“当然!”
他们昨夜一边让那大夫给治疗鞭伤一边合计了秋叶白交代的‘艰巨任务’大半晚上。
看着纨绔们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秋叶白也点点头:“这倒是也算谋定而后动,不过本千座再给你们一个后悔的机会,那大户人家的守卫极为严格,而且不但那些护卫们武艺非凡,就是那大小姐武艺也很出众,若是被抓住,可能会被打个半死。”
秋叶白一说完,纨绔们就带愣住了,有人忍不住小声地嘀咕起来:“这么凶悍,岂非母老虎一只,难怪嫁不出去呢。”
大鼠倒是想得多些,毕竟兄弟们昨晚合计了大半夜,他忍不住问:“大人,若是咱们不去会怎么样,去了可有奖赏?”
纨绔们都有些紧张,是的,若是不去呢?
会不会像昨夜那样吃鞭子。?
秋叶白干脆地道:“不会,此事若是成了,本千座自掏腰包给你你们每个人多发五十两的俸银,并且不必再吃清粥咸菜,若是不成,那你们就一直吃着清粥咸菜修身养性罢。”
纨绔们表情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但是,他们也只是迟疑了片刻,就耐不住心痒痒了,到底是从来没有领受过这么‘特殊’的任务,又香艳又猥琐,有趣得很,本就很符合他们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而且还有银子拿,又不用吃素。
听起来简直太诱人了。
一干纨绔立刻骚动起来,纷纷摩拳擦掌表示偷香窃玉,乃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事儿,他们不怕。
秋叶白看着他们那争先恐后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幽凉的光:“你们可想好了?”
大鼠还是冷静一点,试图劝自己的兄弟们:“这事儿,咱们是不是再想想,万一那家大小姐的人出手每个轻重,出了人命怎么办?”
肥龙却已经不耐烦了:“得了,大鼠,就你那破老鼠胆子,有胆子去和人家抢寡妇,没胆子去弄一条女人的亵裤么,还是你觉得你偷梅寡妇的时候,那定军侯家的侄少爷手上太轻了,我可记得你差点被打断一条腿!”
大鼠瞬间涨红了脸,怒道:“老子也是为了兄弟们着想。”
肥龙拆他的台拆惯了,嗤了一声:“你是为了兄弟,老子是为了自己,你一点伤都没有,我背上的伤可不是吃清粥咸菜就会好的。”
秋叶白发现肥龙说话极为技巧,他虽然说得看似自私自利,但是那群纨绔里头昨日受了鞭子的人不少,由人及己,顿时都‘感同身受’起来,纷纷奚落大鼠,毕竟昨日他是第一个得到千总大人支持的人,而且一点刑罚都没受,连原本大鼠一派的人都倒戈了,支持肥龙的决定。
大鼠气得浑身直颤抖,嘴上两撇细细长长垂落下来的小胡须一个劲地颤,看起来倒是真像一只被堵在角落气急败坏的大老鼠。
秋叶白只在一边慢条斯理地一边喝粥一边做壁上观,并不说话,直到看戏看够了,方才微笑道:“看起来,你们已经有了决断了。”
肥龙立刻扬声道:“没错,咱们都决定搏一搏,一个多月没肉吃,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有人胆小不愿意去,咱们去!”
一干纨绔们也纷纷地点头。
大鼠看着自家兄弟们全部都陷入了兴奋的情绪里,心底的预感昨夜那样不太妙,但是他也没了退路,索性一咬牙尖声道:“谁说我不去的,弟兄们都去了,就算被揍了,咱也人人有份,反正以前一起受罚也不是第一次了!”
肥龙闻言,顿时咧开嘴笑了,一把张开手,艰难地搂住大鼠的肩膀:“这才是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大鼠无奈地笑笑,摸着自己的两撇小胡须笑笑:“得,既然人家的护院那么强,大小姐又是个辣子,咱们可得再好好合计合计,能不被揍又完成任务,才是妙事!”
肥龙立刻大笑:“那是当然,谁他娘的想被个小娘们揍!”
一干纨绔们也都纷纷地大笑了起来,上去拍大鼠的肩头!
秋叶白看着他们那副兴奋又胸有成竹,仿佛已经拿到了‘大小姐’的亵裤,轻薄了美人,又完成了任务的样子,她唇角弯起一丝幽凉莫测的笑意:“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了,就祝你们马到成功了,本千座也已经为你们做好了完全的接应准备。”
果然总归是习惯了取巧投机,又容易冲动的家伙们,她只祝福这群笨纨绔们别被‘公主’殿下收拾得太惨,她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接骨治外伤极好的师傅。
纨绔们闻言,立刻眼睛一亮,齐齐问:“可还有醉仙楼的台面吃?”
秋叶白露出个迷人笑容:“自然,是有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一干纨绔们硬生生地在那笑容里打了个寒颤
——老子是一枚属性为总攻愿望是扑倒悠大的猥琐雪冥桅妞的分界线——
这日依旧是赶集日,南岸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人流如织。
一处临江的小茶楼里也坐满了人,那说书人带着个干瘪的少女坐在堂间,吹拉弹唱,很是热闹。
这演奏的热闹,底下看戏的也很是热闹。
有行脚的商人,有那闲聊聚会的友人、算命的、听曲子的穷酸秀才、还有些不务正业吃酒的地痞闲人……林林总总,各色人形。
二楼雅间里,一道窈窕的人影懒懒地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着乌云皂靴的长腿一条伸直,一条翘起来搁在一边的椅靠上,手里拿着一杯清茶,一本书正懒懒地看着。
进来送点心的茶娘看着那年轻人,绯红着有些黝黑的脸,将手里的点心搁下,小小声地道:“公子,试试咱们这里的点心。”
年轻公子抬起脸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多谢。”
那俊美的容貌和温雅的笑颜瞬间让茶娘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她正红着脸想说点什么,却见那年轻的公子又低头下去继续看书了,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后也只得咬着唇道了声“不客气”便端着那茶托子离开。
一边做管家模样的大鼠瞅着靠在椅子上的人,心中琢磨,大人这么随便一靠一躺,还翘着腿,姿势看着和老王平日里抠脚的样子差不多,但怎么看起来效果差那么远?
“看什么呢?”秋叶白似长了四只眼睛一般,将大鼠的模样全看在了眼底。
大鼠立刻谄媚地一笑:“大人没见那茶娘春心大动了,方才在底下云子和老幺也看上那茶娘了,结果被那泼辣货甩了一脸茶水,您这抠脚的姿势真好看,叫那啥来着……。”
秋叶白看了眼大鼠:“玉树临风,洒脱不羁?”
大鼠立刻点点头:“正是,大人这抠脚的姿态真是玉树临风,洒脱不羁!”
秋叶白有些好笑,只嗤道:“得,今儿你这奉承,本千座不爱听。”
见大鼠脸色有些发白,她便知道他想到了昨夜那一顿‘赏罚分明’的鞭子,便又懒懒地道:“不必担心,本千座不会因为这个罚你,不过话说回来肥龙他们的行动到底开展得怎么样了?”
大鼠见自家上司说了不会罚自己,方才松了一口气,立刻道:“想来也快了,应该布置完毕了。”
说着给秋叶白递上一只铜质单筒西洋镜。
秋叶白眼底闪过一丝亮色,接了过来掂量了一会子:“你们去哪里搞来的这西洋玩意儿?”
大鼠自己也掏了一只出来,拿绒布小心地一边拭擦一边道:“这是上回老叶子陪着镇南公的世子一块赌马,从镇南公世子手里赢来的,足足七八只,可把那镇南公的世子给气坏了。”
“呵……。”秋叶白笑了笑,她早就料到十有八九是这种答案,她展开镜筒,来看向窗外。